章节55
sp;她紧握着他的手连连应承着他,却听闻那声音低沉下去,已经渐渐轻不可闻,她呜咽一声,已经恐慌惊惧到极点,死死握住他的手喊着他的名字,想要像他攥住自己一样攥住他即将消散的生命,他的眼光已经开始涣散,却忽然再吐出了一句话:

  “你看,下雪了。”

  她不由自主地转头一看,支起的半扇窗外不知何时居然真的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如絮如棉,她连忙说道:

  “是,下雪了,展鲲,我陪你看雪,我陪你去看雪!”

  “雪落,唱歌给我听。”他闭上眼睛,轻不可闻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多少年前,也是一个下雪的天气,他们第一次一起看雪,他伏在她的颈窝说了同样的话,那时她恨他入骨,只愿为展谦一个人歌,哪里肯为他而唱,往后的年年岁岁,她在梦都的舞台上唱过一曲又一曲,却再也没有哪一次温柔地在他耳畔为他一人哼唱过歌谣。

  她泪流满面,嘴唇凑到他耳边,唱起一首相思的小调,这曲子她只唱过一次,年少的时候,在展谦的耳旁,此刻唱来哽咽断续,曲不成调,那俏皮的相思之意已经无限悲凉:

  “倚栏无语掐残花,蓦然间春色微烘上脸霞。相思薄幸那冤家,临风不敢高声骂,只叫我指定名儿暗咬牙!”

  她的气息扑在他耳边,曲儿终时暗咬牙,纠缠半生,不过是那一句话:

  “冤家!”

  握住的那只手终于垂了下去,他凝定不动的面庞上犹带着最后一丝笑容。

  有什么东西跟着叮当落在地上,那是他一直紧攥在另一只手上的东西,一个普通的玉佛挂坠,青光沉沉,带着长年摩挲出来的温润暗光,她俯身捡起来看上一眼,记忆的大门轰然打开。

  多年以前,她还是霍家大少奶奶的时候,他要对勐军出兵,绑架了她和展谦做为出兵借口,那时候她哪里知道背后的复杂阴谋,只当是劫财的绑匪所为,于是将身上的玉佛链子送出去想要脱身,东西就这样落到了他手里,便是后面她知道那场绑架不过是他暗中策划也忘记了玉佛链子这样一件小事,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多年后会在这里重见当年那一件旧物,更想不到这不值什么钱的东西他会一直留在身边,这样久这样久,便是这一刻也还这样牢牢握着。

  她想要笑一笑,想要骂他一句傻,可是先淌下来的却是眼中的泪水,怎样也擦不完似的,她将他犹有余温的身体揽进怀里,脸颊贴着他的,口中喃喃说话,末了又在一字一句咬着词唱歌,断续的歌声里有一种留声机放着唱片才有的低沉暗哑,她的耳畔似乎真的有音乐唱起来了,那是她还在霍公馆的时候,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响,温润如玉的霍大少爷牵着他新婚的妻子,他有耳聋口哑的缺陷,可是却是极好的丈夫,宠她爱她,对她笑一笑,似乎满目的美景都失了颜色,那个叫做钟雪落的单纯女子便甘心抵命地沉迷在那宁静纯粹的幸福里,满院的桃红柳绿繁花飘香,熏醉了那一段最初的爱恋;明明那花香还在鼻端萦绕着,却仿佛又突然站在了梦都的舞池里,风流倜傥的霍大帅搂着艳名远播的黛绮丝在跳舞,四周金碧辉煌欢声如潮,他的眼睛在旖旎的光影中有一种格外温柔的微笑,她侧开头去不敢看他,等她终于敢正视那样的目光时,他的面庞却又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时光中再也寻不见了。

  她咿咿呀呀地唱着,唱过了跌宕的岁月,唱过了一生的繁华,窗外大雪茫茫纷舞而下,铺天盖地将一切埋葬,记忆中鲜艳的色彩都一一褪去了,沉淀在脑海里的画面仿佛老照片一样泛着灰蒙蒙的黄,那些爱过恨过的往事,全都过去了。

  那一年的冬日,日本人举兵侵华,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