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45
望了他一眼,然后转头,似乎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到了旧时那些暗无天日的年月,喃喃接着讲了下去:

  “那时候我们苦是了苦些,但是勤快一点总也能勉强过活,丫丫生下来后雪落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可是……可是不到四个月孩子就检查出来有病,丫丫时不时发烧,一发烧就转成了肺炎,孩子太小,喂药全部都呛了出来,非要去大医院打吊针才能好转过来,可是去医院好贵,我们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雪落四处借钱都要急疯了,后面实在筹不到钱医院就要赶人,她抱着孩子跪在医院门口求人,但是谁要理会她呢,如果不是那时候遇到洪五爷,恐怕我们也早就没有活路了吧!”

  “只是五爷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白白给钱呢,拿了他的钱,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债啊,雪落有什么办法,只得按了手印去他的歌厅里唱歌还钱,那些有钱人非要让她陪着吃饭跳舞,她又哪里能够说一个不字,她每天穿戴得漂漂亮亮的,看起来是一身光鲜,可是常常回来关起门一个人偷偷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她每天着魔似的练习唱歌跳舞,总想多赚一点钱给丫丫存着,她也着魔似的练习摇骰子摸纸牌,人家说那些玩意儿学得好就可以让人少欺负些……”她掂起袖子又去拭眼睛,却越擦那泪水越多,“她在那些地方出入以后便再也不愿意抱丫丫了,她总是不断地洗手擦手,总说她碰过的东西不能让孩子碰,谁违反了规矩她都要发火,丫丫觉得妈妈不喜欢她,可是我知道那傻丫头其实是嫌弃自己脏,不愿意孩子沾到半点她身上的味道……”

  霍展谦仰起头来深深吸气,或许只有这个姿势才能让他不至于太过失态,但仍旧无法抑制地红了眼眶,他知道自己的辜负和她的恨,可是这一刻才能明白自己的辜负伤害究竟有多大,她的恨究竟有多深,教自己的妻子受这样的痛苦,教他的雪落受这样的痛苦,他握到手中的一切都没有价值了,从六年前失去她的那一刻起就早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

  习妈继续说着:

  “那样的日子过了一两年,直到后面遇到二少爷才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了,二少爷他权大势大,围住了五爷的地盘叫他们把雪落交出去,雪落求过五爷,可是五爷哪里会为了她和二少爷翻脸?所幸……所幸二少爷也不是以前那性子了,他对她们母女俩很好,虽然有些事他千不该万不该——”

  “对她们母女很好?”听习妈提到霍展鲲他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声音中有压抑的怒气,“当年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雪落和丫丫又怎么会受这样的罪?”

  习妈向来对他恭恭敬敬,这时想起这些年受的苦难实在忍不住第一次质问了他:

  “那么大少爷你呢?你能听能言,听进去的却只是冯姨妈和冯茉儿的谗言,不愿意帮雪落说一句话,甚至签了休书赶她出家门,难道你都没有想过赶了她要她怎么过活吗?”

  “冯茉儿她们在老太太面前做的那场戏全是霍展鲲背后指示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雪落,从来没想赶她走,只是——”他忽然住口,只是误会,只是错过,只是逼不得已,可是那又怎么样,无论如何终是他的错。

  他叹出一口气,终于不再辩解,平缓了语气说道:

  “习妈,我知道我错了太多,错了太久,可是我希望还有机会弥补,我要雪落和丫丫回到我身边,丫丫的病我来想办法,我不会再让她们母女受一点委屈。”

  习妈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来:

  “大少爷,只怕……只怕经历了这么多,雪落她不会再轻易信人了,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她一个女人家,现在什么都要自己扛着,总是太倔强了些!”

  他怎不知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