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八.断义(二)
emsp; 自那时起,我再听的,再看的,都是光复祁家山河的誓言和责任。后来,楚帝派人烧了云岫谷,苏先生惨死。我险些命丧大火,千辛万苦逃到北疆,寻了一年,才得到些姑母的讯息……”

  听他说起昌义公主,司徒逸不由满心愧疚,悄然避开了柳七望向他的目光。柳七分明察觉了他的闪躲,也只轻笑而过,继续道:

  “姑母苦心安排,我们姑侄终于相逢。当时,姑母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可她说得最多的,却还是要我铭记亡国灭家的仇恨……”说着,柳七微扬起下巴,长长叹了口气,仿佛要将一生的积郁都吐出一般,“后来,我身边就多了许多高手护卫,我成了他们口中的‘主公’,再后来,我就成了你帐中的幕僚清客,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我眼中,再后来……”柳七言尽,扬手一挥,那眼中安然的神色,分明是在说:“再后来,就是你我对阵,直至如今对饮决义”

  “若卿”司徒逸低唤了一声,却没了下文。

  关于昌义公主的死,是他自忖最对不起柳七的事。昌义公主是柳七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若那一心复国的公主不死,楚之心患就难除…..

  柳七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看透了他的愧疚和局促,淡淡将话转开,“你也无须可怜我。你我,都不过命责而已!你竭心为楚,我亦尽力为祁。胜败自有天意。如今,江山稳固,黎民安泰。父王终于可以安心了!”

  “若卿”司徒逸又唤了一声,空张了张嘴,满心的愧疚不知如何开口。

  “你也不用愧疚,我已猜到了。姑母是你派人杀的!那是天意,姑母的信鸽儿是天下第一的好,用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纰漏,可偏偏,就被你的白羽卫截下!偏偏,你的岳父泰山,就是知道当年所有细节的覃子安大人!牧云,这是天意,天幸大楚而已!”

  柳七淡淡然的说道,他苍白细瘦的手指,捏着一柄木勺,缓缓搅动着陶锅中的沸水。一双安然的目光,仿佛死水,静默无澜。

  司徒逸看着锅心里翻腾的雪白浪花,却是心胆俱沸。

  原来,他也未曾正真的了解过柳七。

  柳七似乎一直在处心积虑的要颠覆楚帝的江山,却有无人能体谅的哀凉和无奈。命责,是他逃不开的枷锁。他身为悫惠太子唯一的遗脉,是太多人的期望,是太多心念的旗帜。

  为了他们,柳七不得放弃自己的心,放弃自己的情。终日隐蔽在一幅无情无绪的白绢面具之下,活的像一个不瞑的幽灵。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心底,完完全全继承了他的父亲——悫惠太子那非凡的牺牲和博大的悲悯。

  柳七轻舀起一勺沸水,缓缓注入瓷壶。

  潺潺水声,悠然绵长,仿佛两人相知的十多年的时光,匆匆流过……

  “来,一杯泯恩仇!”柳七捧上一杯新斟的热茶,苍白的笑容仿佛天边的流云,淡然高远,无欲无求。

  司徒逸双手接下,欠身相敬。

  柳七亦款款回敬。

  浅浅一杯,淡淡茶香,抿入心底,干戈化尽。自此,恩仇全泯,彼此陌路。

  司徒逸黯然看着空荡荡的小瓷杯,缓缓起身,缓缓欠身。

  “牧云”柳七看着他,递上一卷书卷。

  “这是?”

  “就是当初苏先生留下的舞谱,只是原本已被楠兮烧给苏旭了,这一本是姑母补绘的。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