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孔集面露惋惜,随即笑道,“幸亏错过今次大考,否则纵然竹韵兄才高八斗,此番恐怕也要铩羽而归!”望着孔集星目之中闪现点点促黠的暗芒,年富笑道,“若如此,岂非上天注定。”

  孔集灿然而笑,“竹韵兄心胸开阔,令人敬服。”孔集举杯赔罪,年富欣然饮下。举子十年寒窗苦读,日夜期盼一朝高中飞黄腾达,所以往往心高气傲,不肯服输,孔集以话刺探,暗指年富恐有不及在座的一位,却不想年富不以为然。可见其胸襟、气度、涵养尽皆可交往之辈。于是孔集继续说道,“刚才虽多有冒犯,然而张玉之文采风流的确出类拔萃,特别是策论奏对,今番天下学子,恐怕无出其右者!”

  李东亭一脸崇拜的望向身侧坦然受之的张玉,却不想此番话落入邻桌几人的耳中,一位神情阴鸷的青年豁然站起身,“兄台此话,岂不是笑我北方无人!”阴鸷青年身侧缓缓站起一人,张玉不禁沉下脸来,只见这人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脸粉腮油头,“一个落魄庶子整日里夸夸其谈,妄想登堂入室,可笑之极!”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皮,此读书人话一出口,年富不禁蹙眉,张玉一张脸更是涨得通红。孔集抱打不平,“英雄不问出身,秋闱举试考的是文采敏思,不是考家世地位!”油头粉面的读书人傲然道,“好,既然比文采,那么大家不妨现场比一比,就拿这状元楼后院一园的白海棠为例!”读书人话音刚落,身后阴鸷青年便朗朗念来,“秋容浅浅映重门,七节辗成雪满盆。出浴太真冰做影,捧心西子玉为魂。晓风不散秋千点,宿雨还添泪一痕。独倚画栏如有意,清沾怨笛送黄昏。”这边有人斗诗自然引来无数看客,阴鸷青年刚一念完,周围响起一片叫好之声。

  “到你了!”油头青年倨傲的目光望向张玉,张玉双目含愤,却是沉坐不语,此时应战不论赢或输,在气度上便已落了下乘。民间有句俗话叫,狗若咬人,人却不能咬狗,否则与狗无异。关键时刻还是孔集挺身而出,“我有一小厮,自幼与我共同拜在孔老夫子门下,不若今天就由他来应你而战。”孔集鼓励的望向身侧羞怯的小厮。

  小厮见众人的目光投向自己,羞得头也不敢抬,声音竟如女子般怯懦柔弱道,“半掩珠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偷来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闱怨女拭啼痕。娇羞默默问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一首完毕,偌大的状元楼一片静寂,年富率先打破沉寂,“好一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的梅花一缕魂。’秀雅清丽,寄情于物,更显女儿家心柔似水,情意绵延。”周围一片议论叫好之声,乘着人多嘈杂,油头粉面的青年一行灰溜溜的逸走了。

  出了状元楼,张玉朝着“小厮”纳头便拜,“小厮”嫣红着小脸,手足无措的倚进了孔集的身后。孔集连忙解围,“今日大家一见如故,不如去月松苑把酒言欢,如何?”张玉道,“自是应该!”李东亭讷讷道,“我——我还是不去了——”孔集一把拽住李东亭的手臂,“可是家有娇妻,家法酷似山啊!”李东亭连连摆手,“集兄莫要取笑!”

  “既然集兄盛意拳拳,竹韵定当奉陪到底。”年富慨然道,却苦了一侧的跟班小厮年禄,几次拿可怜兮兮的眼神恳求,却都被年富无视了。于是一行六人浩浩荡荡朝着月松苑杀去,在他们的身后状元楼三层的包厢里两个男人对坐品茗。其中一男子轻笑,“十七弟认识那个叫竹韵的少年?”唤作“十七”的男子道,“有过两面之缘。却不知原来叫竹韵,于他倒不是十分相乘。”

  “哦?我看那少年举手投足间气度雍容,谈吐儒雅,取字竹韵倒也相得益彰。”男子道。却不想换来“十七”男子忍俊不禁,“那是因为十三哥没有瞧见此子犀利时候的样子,端的咄咄逼人,不留情面。”唤作“十三”的男子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