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
sp;她的身体瘫软地挂在尹观身上。

  这竟然是他们唯一一次拥抱——在她身死的这一刻。

  尹观平举着双手,一时无措,海风迎面吹来,吹不动他被鲜血染湿的长发。清俊而苍白的脸上,血珠似露珠般点缀,又似烛泪滑落。

  他像一座静默的横枝的烛台。

  可是她的生命之火,像一支残烛,像被这海风吹灭了。

  ……

  那搭在一起如枝丫的两条因果线,一长一短,本就同根同源。

  短的那条因果线已经枯萎,长的那条……垂落在中域,景国应天府。

  楼约指节粗大的双手,安静地垂在身侧。

  这里是应天第一家,是他的家。

  他独自站在幽冷无光的房间里,想着那么多年都住在这里的那个孩子。

  她关在这里不能出去,不能见光,每天每天,是什么心情呢?

  她早就在坐牢,所谓人生经历,只是辗转于不同的牢房。

  家,御史台狱,缉刑司狱,中央天牢……

  楼约在困住女儿童年的房间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天子亲征地藏,宗正寺卿并三大国师随征,太虞也在。

  而以晋王姬玄贞监国,南天师应江鸿总督帝国军事,冼南魁也领军拱卫天京城……文相不用说,那是百官之首,中央帝国朝政运转的核心。

  独他楼约,是什么任务都没有交付的。

  他已不再是皇敕军副帅,不再是军机枢臣,也未能成为玉京山大掌教。

  天京城里暂时没有他的位置。

  他想着回家小住几日,暂离嫌疑之地,避开风口浪尖,以待后续。

  但又得到天京城那边紧急递来的消息——

  楼江月逃狱。

  他于是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成为玉京山大掌教了。

  文相亲自宽他的心,与他言说种种。

  他只说知道了,只说对不起,只说自己愿意担责。

  最后他沉默。

  逃了也好。人总要为自己活着,哪计日月长短。

  他特意请人给楼君兰安排了许多军务,国家动荡之时,正是年轻人出头的机会。他也不想君兰为妹妹担忧。

  所以只有他自己在家中。

  他从不表露脆弱,只偶然在江月离家的时候,他会在这个房间里,静静地站着。

  他太忙碌了,忙于国事忙于修行,忙着实现人生理想,实现家国大计……所以他从来不会站很久。

  通常只是发一会儿呆,便离开。

  父女俩从不表达于言语,但好像通过这幽暗的房间完成交流。

  有时候他也会想,女儿在想些什么。

  当然他从来想不明白。

  他静静地站在这个房间,站了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又到了江月溜回来的时候。

  他下意识地推门……

  手却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