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民脂民膏奉尔之重
:“但为什么,你是一真道徒?若非这份密档,朕竟不能知你面目。”

  他怒时含笑:“朕还让你编书,有意将来叫你负责国史。若真让你活到那一天,史书岂不以宗姓为正统,将朕贬得一文不值?”

  殿内并无哗声,然而一众大员眸光晃荡,难有一定。

  “您这般旷古绝今的天子,岂在意史书如何评价?”晏裕昌深深一拜,而后起身:“臣心中陛下如日月,然而道是唯一真理,道是世间永恒。”

  他看着皇帝,璨而笑曰:“臣幸而蒙陛下恩遇,臣又不幸,是那个怀揣一真理想的人。”

  这具年轻的身体,就这样一点一滴地自我抹去,成为元解之空。

  昔者闾丘文月负罪请死之朝议,景天子着重点了三个后起之秀的名字。

  作为这三人中的一个,晏裕昌竟是一真道徒!

  一真道对整个道国的渗透,实在触目惊心。

  而晏裕昌的身份被揭露后,他不辩解一句,不伪饰一句,竟就这样从容赴死。又或者说,他从容的姿态,就是他自救的方式,但天子不因爱才而怜他。

  他一点一滴消解的画面,也仿佛整个一真道结局的预演。

  在这座中央大殿里,乃至于整个中央帝国,整个中域,整个天下,凡一真之道徒,已是穷途末路,无处可走。

  “这份密档所涉及的官员,到处都是——”景天子将那变幻不定的书简举起来:“陷堵朕意,而又触目惊心!”

  这时大殿之外,响起几声惨叫,又有甲叶交响。

  显然涉及宫卫的清洗,正在进行。

  因为三清玄都上帝宫的特殊性,天都大员们观测不到外间的具体情况,由是愈发显得森怖。

  天子显然不打算跟殿内百官解释些什么,在这种凝固的氛围里,他只是稍稍移腕,便持书简如刀,手抬在中庭之前,眸光杀破旒珠,顿如铁骑突出:“尔等可知,朕这一刀下去,殿中会倒下多少人?”

  殿中无余声。

  这些在外威风赫赫的天都大员,在当今天子的刀锋前,全都是待宰的羔羊。概莫能外!

  又一阵静默后,天子将这卷书简拿开。

  他叹息一声:“朕乃中央天子,屠刀岂能轻动?”

  无论是不是一真道徒,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仿佛一柄真切的凛冽刀锋,离开了自己的脖颈。

  “殷孝恒、万俟惊鹄、仇铁、姬炎月……再加上今天的晏裕昌,因一真道而死的人,已经太多。”皇帝一时情绪难抑:“朕就是心如铁石,也为之痛楚!”

  他俯瞰着着偌大帝国的中央枢臣们,眼神既痛且冷:“朕想说,朕不愿再杀人。但一真道为祸这么多年,名帅、天骄、勇将、宗室,无能幸免。一真之殃,荼毒万载,今日不除,还有万年!”

  “朕要根除一真之祸,但不是除尽一真。”

  他的声音和缓下来,一霎雷霆转微雨:“自以为天下唯一者,岂独一真?”

  “这世界如此广袤,道门如此渊久,中央帝国还要一匡天下,雄峙永恒。”

  “中央帝国容得下自以为是的人,容得下目中无人的人,容得下阴谋家,容得下野心家,容得下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唯独容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