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大雨之中,他竟觉干渴难熬。

  九年,九年前他是如何爬上延英殿的,九年后,他的女人,又代他爬了一次。

  她真的只是去为自己母亲伸冤的吗?

  ***

  “臣女此来,有三大案,请教上皇。”

  延英殿上,只有两个人。

  段臻坐在上首,案前放了一盅未揭的茶。殷染跪在殿中,三叩首,而后挺直了身躯。

  殿门关上了,段云琅上殿后,将有人告诉他去偏殿等候。

  殷染的目光平淡如水,直视前方,每一个字都不带分毫感情——

  “其一,至正十年,颜德妃病殁。其二,至正十九年,沈才人自戕。其三,至正二十二年,太皇太后暴崩。”

  段臻和蔼的声音远远递下,“朕以为你会与朕提的,却是至正十四年,废太子一案。”

  殷染抬起头,平静的目光下压抑着无数的暗涌,却尽皆归于无声,“废太子一案,早已十分清楚了,不是么?”

  “是么?”段臻温和地反问。

  “您是……在保护他,对不对?”殷染低声道,“您不想让他做太子,正逢上高仲甫他们陷害他,您便想,索性……让他去做个太平宗室,天枝废物,对不对?”

  段臻不说话了。

  “您不让他读书,不容许他的野心滋长,却还是给了他军队,让他有力自保……当高仲甫权势愈炽,您轻易地将二殿下送了出去,甚至七殿下——您让别的皇子在台前卖命,只是为了让幕后的他胜利,对不对?”

  殷染咬了咬唇,眼神清亮,像是刚刚哭过,却找不出一丝水痕。

  “上皇,您……您是他的君父,您为他做的事情,即使是杀身灭国的恶业,我也无权置喙。”她轻声道,“只因若换了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段臻沉默了很久,开口时,却是恍恍惚惚,一句不相干的话:“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殷染轻轻地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笑意。

  “颜德妃薨逝之际,以纱覆面,不肯与我相见。”段臻低低地道,俄而却又静住,苦笑了一声,“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了得。我都不知该如何同我的儿子们好好说话。我……我对他,也是真的有怨恨的。父不慈则子不孝,夫不义则妇不听,君不仁则臣不忠……”

  “上皇。”殷染轻声打断了他的话,“您为君二十余年,纵有……万般不是,到底海内治平,您不必太过自责。”

  “自责?”段臻道,“这是天责。”

  殷染抿住了唇。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段臻闭了闭眼,复道,“你想查这三件大案,为何不去同五郎说?我要将一切都给他了,我不再有用了。”

  “不,上皇。”殷染缓缓地道,“上皇一定愿意自己为他清理干净,而不愿弄脏了他的手,对不对?更何况他……”殷染的眼神微黯,“他总是比上皇更心软些,如此总不免遭天下人口舌。”

  段臻静静地端详着她,“你是说,他会为你心软?”

  殷染沉默了片刻,“家父已为此而自尽了。”

  段臻的手一抖,他抬起眼来,表情震惊,眼神悲悯:“他这是……他这是何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