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梁梓行很快挂断电话,当他转过身坐进车后座时,眉宇间的若有所思连同竞拍失利的沮丧,便一并被一成不变的温润表情掩盖,似乎那通电话并不是什么要紧事。

  吩咐完司机“开车”,他微微侧头,看向双眉轻蹙的陆语。

  一夜间,银行户头里就这么多了几个零,她明明应该像人生赢家一样笑颜如花,但从车窗外漏进来的光亮照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添了几许苍白,就像是透明的瓷器,易碎,脆弱。陆语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掏空了似的,只空落落地回响着自己心跳的颤音,连个假笑都扯不出。

  她和那个穷小子之间的最后一点念想,刚刚被她卖了。

  哦不,也许那不该称为“念想”。念想是个褒义词,而那段逝去的感情却是爱并痛着的,并不怎么完美。时过境迁,陆语也不知道爱与恨哪个更多一些,可那枚袖扣,作为青涩年华唯一留给她的、实实在在又触手可及的东西,她还是心存几分不舍。

  不知是看穿了她那丝掩藏得不太好的落寞,还是不想去深究她的想法让自己添堵,梁梓行只若无其事地提议道:“袖扣拍了个好价钱,你的大`麻烦这下应该能顺利解决了。明天咱们在香港放松一下,后天再回b市办正事……”

  轿车沿着海岸线行驶,微咸的海风从降下一半的车窗灌进来,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刮过耳畔,吹得陆语耳膜鼓动,发丝翻飞,她忘了自己有没有回答梁梓行的话。

  在飞舞的碎发间隙中,城市的光华被切割成斑驳的光影,缓缓地向后移动着。原本陆语只是这样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可突然间,她像是被猛地揪住了痛觉神经似的,蓦然僵住,转瞬间她坐直了、也侧转了身体,一下子把整扇车窗都降下来——

  一辆加长型的黑色轿车从相反的方向行驶过来,后座车窗映衬出来一张宛如刀削般英俊的侧脸,就那么从她眼前匆匆一滑而过。

  陆语的视线被狠狠攫住,回头,凝眉,她看向那辆车。

  可惜那辆车早已行远了,饶是她再怎么想要看清楚一些,也只能看到越来越模糊的车尾灯一点一点地被夜色吞噬掉,直至消失不见。陆语慢慢地坐正,脑中一直驱之不散的那张脸孔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起来,刚刚擦过车窗的侧脸与之——有着几分相似。

  但是,怎么可能是他?

  海风更大了。

  车窗被陆语升起来的那一刻,她对自己上一瞬迸发出的某种似曾相识的错觉感到荒谬,扯唇,失笑,她摇了摇头。

  那个穷小子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城市,更不可能坐在那样豪华的轿车里,他现在一定正在美国东岸的某间地下室里啃土豆呢。

  **

  两分钟后,一辆加长型豪华轿车平稳地停在香港会展中心门口。

  特助模样的男人从副驾下来,躬身拉开后座车门。

  最先跨出车门的是一双考究的黑皮鞋,往上是熨帖平整的裤脚与修身剪裁的西装,再往上,法式衬衫领口里男人的脖颈笔直修长,弧线完美的下巴微微尖削,再配上一张光风霁月却表情寡淡的俊美脸孔,令他整个人透出一股疏离凉薄的味道。

  车门在身后关上,唐奕承垂眸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

  飞机延误,导致他抵达的时间比预期整整迟了两个小时,就这么错过了秋拍会。

  秋拍会负责人亲自在会展中心门口恭候,瞧见唐奕承微微皱眉,陈经理急忙跃下几级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