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何人都能拥有一般水准的智慧,可是美,美是造物的恩宠,美会激起感官和灵魂最深沉的喟叹和热忱,您为什么要贬低它呢?”

  “歪理邪说,信口开河!外在的美会很快消散,只有内在的美才是永恒的。当然,如果二者相结合的话就是相得益彰和天作之合,但我并没有从我那位可敬的法国情妇身上看到完美的融合。”

  “你是被女人骗了吗,罗切斯特先生?被女人欺骗了感情?”简一语道破天机。

  罗切斯特先生噎住了,一脸“你为什么要打断我抒情”的愤愤不平。他愤愤的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一个烟圈,带着讥讽笑容说:“你的洞察力很敏锐,班纳特小姐。塞莉纳·瓦伦所喜爱的事情,莫过于把英镑从我的英国口袋里骗走。”

  “但这并非阿黛勒的错,先生。”

  “难道要把这朵法国小花看做上帝对我的赐福?老天啊,班纳特小姐,你根本不明白我经历过什么!我收留它,养育它,多半是按照罗马天主教教义,用做一件好事来赎无数大大小小的罪孽。”他别过脸去,死死的盯着跳动的炉火,简发誓从那张变得像覆盖着冰层的花岗岩的面孔,因为回忆和痛苦而扭曲了。

  “是的,先生,我也不会假装理解,因为我不想高估自己的能力,也不愿低估他人的痛苦。”简的声音和目光都变得柔和了,仿佛化成实质的温暖的手,包裹着暖洋洋的春风,抚摸着男主人沟壑纵横的疲惫的心。

  “你愿意听我解释这一切,你愿意听我解释我的痛苦吗?”罗切斯特先生靠向安乐椅的椅背,黝黑的大手从扶手上垂下来,神经质的微微颤抖。

  “愿闻其详,先生。”

  罗切斯特先生没有急着开口,他转向身边的年轻女子,好像是今天晚上第一次正眼瞧她似的,口吻也不再生硬而十足权威。

  他告诉简——就像她早就从《简·爱》中读过的那样——阿黛勒是法国歌剧演员塞莉纳·瓦伦的女儿,他对这位歌剧演员,一度怀着所谓的“炽热激情”。而对这种恋情,塞莉纳宣称将以更加火热的爱慕来回报。

  “班纳特小姐,这位法国美女竟钟情于一个英国侏儒、我简直受宠若惊了,于是我把她安顿在城里的一间房子里,配备了一整套的仆役和马车,送给她开司米披肩、珠宝钻石和花边等等。总之,我像任何一个痴情者一样,开始按世俗的方式来毁灭自己。我似乎缺乏独创,不会踏出一条通向耻辱和毁灭的新路,而是傻乎乎地严格循着旧道,不离别人的足迹半步。我遭到了——我活该如此——所有别的痴情傻瓜一样的命运。”他停下来,指着茶几上的报纸说,“我以为塞莉纳与那些高级交际花是不同的,我以为她会像最近在《兰开夏郡先驱报》上的——你看报纸吗,班纳特小姐?最近有一部名为《茶花女》的小说在《先驱报》上连载,我以为塞莉纳是个玛格丽特式的高贵善良的风尘女郎。”

  简默默在心中为小仲马点三十二个赞。

  故事很简单,很俗套,在上流社会中司空见惯,却被罗切斯特先生讲的跌宕起伏狗血四溢,无非就是塞莉纳享受着他提供的物质生活,却与另一个男人享受更加亲密的……你懂的。

  “我喜欢今天这样的日子,喜欢铁灰色的天空,喜欢严寒中庄严肃穆的世界,喜欢桑菲尔德,喜欢它的古色古香,它的旷远幽静,它乌鸦栖息的老树和荆棘,它灰色的正面,它映出灰色苍穹的一排排黛色窗户。可是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一想到它就觉得厌恶,像躲避瘟疫滋生地一样避之不迭:就是现在我依然那么讨厌……离开这位背弃我的法国歌女后,我仍然没有放弃对爱情那幼稚的理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