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杖落血如雨
  赵楚按捺住手,果然有虞李左近几个扈从,不曾远离分寸,见此齐声大喝,竟已血肉之躯,奋勇将那长剑挡住,又有几个,自衣内取了手弩,只看长剑来处,不问好歹,攒射如雨。

  只听那宗祠里头,叫声数起,不片刻,几个扈从,自内倒拖出几具尸体来,面目沧桑,都是老者。

  清点了人数,那扈从里有个道:“老贼一个也不曾逃脱,尽数杀了。”

  这一时,虞李便教随来的自家人手,一拥而上,将个宗祠里香火,就此掐断,里头的祖宗牌位,只怕有三五百个,都教他点出几面来,所余之类,一把火烧个干净。

  将个本家的众人,也有三五百之多,看的头皮上发紧,两股战战,竟不想,这虞李竟要脱离了虞氏一门,单立成户。

  且说这时,若要脱离了本族,便当有官府出面作个见证,谁料虞李势大,非是本族逐他,自家竟以一人之力,将本族其余祖宗,自祠堂里尽皆驱逐。

  众人看时,这数百灵牌里,只先祖三代都在,其余自下,一把火烧个干净。

  哪知虞李并未就此收手,教院内的亲信,自自家处取了早已安排好祖宗灵牌,只以上父辈一代,却将其母,也铭刻在侧,自在宗祠里供奉了,将那先祖的几块,分付道:“既是单立了门户,官府那厢,自有出面,不教你等作难。”

  至此,这一遭事端,业已罢休,那虞李便将一身孝妆换来,往祠堂里拜了三拜,念道:“今既拿了仇人,本当剖肝沥胆,挖心取肺,怎奈本是同根,不愿就此,因此只消依着往日,乱杖打杀,高堂在上,休要作怪。”

  便来取那秀才,尚未气绝,登时将他,往那长凳上一扑,教人刮了上下,只留个小衣,自取一条长棍,使力打下,只十棍,那秀才声弦嘶哑,又五棍,皮开肉绽,再复十棍,白骨森森露出,那棍落,血滴如雨,棍起,皮肉翻开,竟将大杖,粘着扯住。

  这时,那秀才早没了人样,却不至于死,虞李目中仇恨并未削减半分,又将那老者几个,踢倒按定,毕竟年老体弱,只消三五十棍,咬断了舌根,先后自杀。

  回头又将那秀才筛起,往地上猛力一掼,将个七死八活的人,又复了三分生气,原来这人口中,早教棉布挡住,求死也不得。

  这一番刑帐,却教众人,便是赵楚,也霍然动容。

  原来这一番打,不再深入,那大杖,斜着劈一般落,点水也似,在那烂肉上一刮,继而飞起,恍如一把钝刀,将那森森白骨上的血肉,一丝一丝剥将下来。

  这虞李,只怕心有仇恨,这一番打杀,不知学就多久,又复数十棍,那秀才竟尚未气绝,只是自肩头至大腿,再无一块完处,自背后看,似一具骷髅,蠕蠕而动。

  琼英不敢面看,低声问赵楚道:“倘若他竟要将那人们满门,俱都这般打杀,如之奈何?”

  赵楚摇摇头,心道:“只看他这一番做派,非是真个要将虞氏余者尽皆驱逐,只削了族籍便可。更有以此人心性,仇人一门,便是纵容出去,只怕追杀不得反要落个不好,不如就此掌握在手心里——噫,且看甚么手段!”

  正是:何惧万人切齿恨?只怕世无恨我人。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