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天,挑灯看,我心换君心(三)
�打个落花流水。”

  他比我勤奋,比我聪明,若是真动手,其实把我打个落花流水容易得很。但他为了不让我输得着恼,有时候也会故意被我打个落花流水。

  回去告诉师父时,师父总是很开心。

  他道:“菱角儿,你一定要修成仙!我会看着你修成地仙,修成天界上仙……”

  提到我的修仙之路,他比我还激动,有时兴奋,有时却会突然沉默。他像在无声地嗟叹着什么,眉宇间流溢着怅恨。

  我只知自己是个孤女,因根骨奇佳才被师父带上昆仑,从未想过这其中还会有什么内情。

  如今想来,师父必定是母亲至交,才会不顾我的生父是谁,硬生生压住我魔气瞒过众仙尊,将我收为弟子。如果昆仑认真追究下来,师父的罪过并不比我轻。

  若白狼带我回昆仑,他自然会不顾一切救我。

  可那又如何呢?

  不过继景予之后,又多一个为我陷入危局的至亲之人而已。

  景予的面颊冰冷冰冷,失了心的躯壳没有心跳,连血液也似停止了流动,再感觉不出一丝生机。

  我闷闷地问他:“景予,你用心些,代我修成地仙,修成天界上仙,可好?”

  他自然不会答我。

  我又道:“景予,便是修成仙了,也需记得我。你记得我,我便一直在,知道吗?”

  我应该永远听不到他的回答了,正如他不会知道我曾和他说过这些话一样。

  我轻声道:“我喜欢你,呆子。”

  所以你知道,或不知道,都已没那么重要。

  我将顺从本心做我想做的事,不论对错;正如你也顺从你的本心做了太多的事,不论是非。

  指间流光闪过,当日在东华台所取的仙莲已执在手中。

  盈盈一株莲藕,依然摇曳动人,清艳奇绝,璀璨明洁的仙华如有形质,款款在玛瑙翠玉般的花枝间流动。

  静静阖了眼,营魄抱一,涤除玄鉴,专气致柔,宛如婴孩。

  这几日一直默念的法诀用仅余的左手缓慢地一笔一笔画出,艰难却绝无讹误。

  碧藕为骨,荷叶为衣,借莲复生,委实太过复杂,诚然是门很高深的学问。师父对我从无藏私,自然倾囊相授,可惜却不是我这等修为的小仙可以轻易学得了用得了的。

  但若将此法稍将变化,拿整株莲藕化为人的心脏,倒还不算太困难。

  便是术法的施展上有所欠缺,仙莲上附着东华帝君最浩瀚最清旷的仙家灵力,亦可弥补不足。

  莲藕在法诀间如一明眸善睐的美人,在越来越浓郁的仙家灵息里婉媚起舞,但见丽色流转,光华夺目,渐渐在纯银的仙家流光里模糊,化作轻粉色的光晕,温柔地飞舞着,慢慢往向中间聚拢。

  体内残余的灵力渐渐枯竭,一层层的虚冷汗意往上泛着,勉强将最后一个法诀划出,但觉眼前锋芒乍闪,如有万千霞光激射奔出,又如有蝴蝶般破蛹飞来,绚烂清贵的七彩宝光里,顿有龙吟虎啸之声旋起,震得大地微晃,屋宇剧震。

  我再也站不住,人已跌坐地上,仅存的一只手勉强扶住床沿,枯瘦的手苍白无力,泛着莲荷挣扎至深秋的萎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