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姊
人乱成一团。姝的局室前,门褥被高高地搁起,侍婢在下面忙碌地地进进出出。

  我进到里面,只见服侍的世妇伏跪了一地,一条锦衣撕成的长布散乱地落在席上,尤为刺目,姝的侍姆在旁边大哭着,撕心裂肺。

  床榻前,医师侍立一旁,虢子坐在床边,不住地唤着姝的名字,声音隐隐地发颤。

  “国君无须忧心,”医师在恭声道:“庶夫人如今脉搏已好转,当无大碍。倒是国君……”他一揖道:“未及三月之期,产房污秽,国君还是及早离开,除垢辟邪才是。”

  虢子却不理他,仍对着床上的人低声说话,不挪一下。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里闪过刚才这室中的情景,姝承认的时候,那话语,那表情……

  忽然,虢子发出一声惊呼,似乎喜意难掩。周围人的表情也松下,纷纷上前慰问。

  我站在原地,没有向前一步,伫立片刻,转身向外面走去。

  心中无悲无喜,只觉得疲惫不堪。

  一瞬间,我突然发觉此来的目的荒唐可笑。虢子子嗣单薄,需要一个正统的继承人;杞国势弱,一个杞女诞下的虢国太子意义非凡;而我和姝……我们得到的或许只是个结局罢了。

  正宫外,午后的阳光将车马的影子拖得黑黝黝的。

  姬舆站在马旁,似乎正与什么人说着话,看到我,停住,朝我走过来。

  “谈过了?”他问。

  “嗯。”我点头。

  姬舆望望宫室,说:“我方才像听到有些纷杂之声,何事?”

  我摇头,淡笑:“无事。”

  姬舆看着我,若有所思。片刻,他莞尔道:“回去吧。”

  我点点头:“好。”说着,随他向车马侍从走去。

  “姮。”车前,姬舆扶我上车坐下,说:“天子方才来书,命我在秋觐完毕前返回王城,这几日我等路上不可再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