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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开口打断他。

  “半年之后,母后告诉我们,皇兄阂的二位侍女,在入宫前都与人定过婚约,山盟海誓非君不嫁之类。皇兄觉着他被欺骗,女子不忠贞,母后没有说错,美女只是点缀权势的花朵,要多少有多少,谁更有权势,谁就会获取无数的美女无数的芳心。于是,皇兄杀了他的侍女。我本来也要杀了我的侍女,可是她对我说了一段话,做了一件事,让我改了主意。”

  我蜷缩在他双臂之间,拢着自个的双膝,听着他埋藏心底最深的往事,想的却是答喜催眠我我所见的最后一幕。少年的他一身伤寒,独自一人走出冬季的阆风湖。

  “她对我说,‘殿下你不觉得奇怪吗?并非绝色谈不上美人,出身贫寒的我为何会被墒太治守的公子看中?’我当时就一怔,确实,墒太郡治守的公子乃杲东有名的纨绔,如何会看中这样的女子,还情定终身。不过我要杀她,并非她与什么人定情,她被母后安排到我身旁,就是必死的结局。”西日昌叹了声,“她边说边笑了,她不笑的时候只是个寻常的,顶多算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可她一笑后,就成了倾城倾国的绝色。还是那一张同样的面容,突然却鲜活了明艳了,面庞上所有线条、弧度一下子全部舒展,连带浑身都充斥着不可思议的魅力,如同波澜壮阔的江水里的漩涡,可以吸引世间任何目光,再挑剔的目光也难以找到一处瑕疵。她身后的侍卫看不见她的变化,却也神情恍惚起来。宫殿里忽然变的静悄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划开沉静,我说你留下,其他人都退下。我的声音也与往常不同,一抹难以形容的情愫在她的笑容下,犹如云彩的光芒闪过,又消失。她收了笑。”

  “不久后我才发现,她平素不笑,就是为了一笑的时候形成鲜明的反差。这是个有本事把一分力气用出十分力量的女人。其实她还真不是个美人,她的笑若见多了,也就不希奇了。她对墒太治守的公子笑,改变了她卑微的命运。她对我笑,救了她自己一条性命。”

  酒早韭好,却没有人在意。

  “她很有心计,第一次侍寝就对我流泪。”

  我心一动,他抚摩着我的腰道:“你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你在意的是我,她在意的是她自己。她阂的母后本质上是同一类人,但她不知道这世上并非什么都可以要到。用虚假的眼泪来打动我,倒不如劈开双腿,老老实实的有滋或者无味的。”

  “事情就是这样。”他不再说往事,“你很冷吗?”

  “不冷。”我说,“我只是在想,我为什么老了,而你为何看上去还如当初一般模样。”

  他笑了笑,搂紧我贴着我后背道:“为我弹一曲琵琶。”

  “什么曲子都可以吗?”

  “是啊。”

  我从他怀中起身,单薄的白绸衣摩擦出窸窣音,是他的手隔着绸衣的留恋。

  妃子血 第四部分 卷十七;15

  琵琶声悠长,当日对罗玄门众人奏响的花间语,此刻乐境已然不同。点点朵朵,一望无垠的春花悄然开放。花开惜声,花落无痕。没有低沉,更无轰鸣,一声复一声,柔指滑弦。梦里落花水中映花雾里看花,世间柔弱的花草,倾吐靡靡之音。

  他一眼不眨的盯看,而我从乐音中见着了玄衣飞扬的他,花影在他身旁黯然。

  曾记,曾记,人在花下葬骨。语的岂不正是他?

  当日未能弹奏的最后一折,如今幽然而响。他在花间魅惑众生,他在花下孑然一身,而我要将他从花泥里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