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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西日昌牵我手,步入寝室。室中多摆了张架子,架上挂着一件玄底金章的衣裳,裙角旁精致的刺绣乃西日皇族的族徽,红日白泪。这族徽我只在西日昌的祭服上见过一次。

  西日昌亲手为我换装,铜镜里映出英姿飒爽气势逼人的女子,和穿过她的腰搂着的一双手,强而有力地扣着,托着,缠绕着。

  妃子血 第三部分 劫难之音(2)

  玄光金纹在宫灯下熠熠生辉,如璀璨银河。

  情欲之美,宛如璀璨花开。缱绻浮云温煦风徊,四季花放,依然黑红为主,却多了星星点点的墨绿、黛青,而底下是广袤黄土。

  穿梭其中,若飞若腾,蝴蝶扑花,庄周晓梦。身子无比渺小,轻灵至极,仿佛风一轻拂,就能卷走。

  眷恋花海,若停若痴,意有所随,不可言传。猛然一句前朝巾帼警语震响天地:

  呸呸!两个痴虫,你看国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这点花月情恨,割它不断吗?

  跟着,花重《花间语》那段文字浮现脑海:

  花非花,叶非叶,道是花红不是,道是叶绿不是。红红与绿绿,恰似看朱成碧。

  当日那段词还有最后一句在另一页上,我刻意忽略了,连起来正是:

  花非花,叶非叶。

  道是花红不是,道是叶绿不是。

  红红与绿绿,恰似看朱成碧。

  曾记,曾记,人在花下葬骨。

  想到此,不禁后心发寒冷汗迭出,搂着我的西日昌立刻感知,他什么都不说,只抚我后背。我的一手捏在他背上,指甲嵌入他肌肤,过了很久,我才收手,指甲上隐见血丝。我垂目问:“不疼吗?”

  他依然无语,改了轻拍我背。那意思是睡吧,睡去吧,睡醒了就好了。

  然而他轻柔的节拍,更拍乱了我的心。这个男人早就清楚,情爱固然是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但却不是最重要的。世人没有罪恶感,却有使命感。他和大杲的无数臣子一样,为使命感而割舍被认为不重要的情感私欲。他其实并不在乎花骨朵或者盛花,和任何女子合欢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的贤臣们无心经营自己的利益,打造盛世强国一统天下才是他们的追求。

  为何而情?为何而欲?他待我不同,因我不同。他寄予我厚望,付我他能予的绝大部分。男欢女爱的背后不是男欢女爱,而是如鱼得水。这也是真情,它与世间的痴男怨女不同,但也很美。

  在情爱上,想得多的女子大多多愁善感,或钻牛角尖,而想得少的女子相比之下,比较幸福,几乎不动脑子就跟爱人走,什么事都交给爱人拿主意。瑚日昌这样的男人相处,想太多很辛苦,不想也未必幸福。

  超越情感,也是多思者多虑,少思者少忧。该放当放,纠结不清的始终是自己的执著。

  迷糊睡去后,睡醒了果然一身轻松。温暖的晨光倾斜,换了新装的我气象一新。

  随西日昌一同出了寝室,出昌华宫一路上我们轻言笑语,论了几句武学又谈了一句胥红抄书。临到歧路,他低声对我道:“辛苦了。”

  我一怔,他转身又一句,“今儿开始,将会更辛苦。”

  我一笑,夹着琴盒,往月照宫而去。

  琴盒被打开,“永日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