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过的梦,终于像是块碎琉璃,一点点裂开风化了。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能喜欢自己一点呢?

  136简直想哭泣着拽住施曳的手指发问,歇斯底里的,狼狈不堪的。

  可是他不过是136,没有名字的136。

  136的喉咙很疼,可是眼泪流不出来。沉默之间,某个时刻,施曳突然侧过身来抱住了他。很奇怪,他在发抖,像一只雨夜里的

  小狗一样发抖。

  “你……你……”施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做的不对,他觉得自己很龌龊,跟自己可耻丧德的父亲没有区别,看到柔弱

  的omega,就想着用暴力和囚禁来占有和摧毁。

  父子血管里流动的暴戾是相同的吗?

  施曳在黑暗中低头,咬住了136的耳垂。

  他在性事上不会爱抚,粗暴直接,136却能够周到温柔地全盘承受。可是136受得了粗暴,却受不住哪怕一点点温柔。

  耳垂被那颗漂亮的小虎牙来回咬弄,疼是一瞬间的,痒和温暖确实绵长的。

  136紧张得不敢呼吸,手指抓在床单上,雪白手指绷得发青,一阵一阵地发抖。

  “你也冷吗?”施曳咬着他耳垂模糊地低声询问。

  136小小喉结滚动,从嘴唇里冒出一个自己之前绝没有勇气说出口的字——“冷。”

  施曳愣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

  那就抱在一起吧,体温可以让我们撑到第二个天亮。

  136人生中第一次得寸进尺地想,施曳能不能亲他一下呢?

  他还一次都没有亲过我。

  一个吻为什么也这么吝啬呢?

  窗外烟火轰鸣,远处似乎有人群喧嚣。客厅里座钟开始传来清晰的十二下。

  136的手被抓住,愣神之间,施曳翻身压在他身上,磕磕绊绊地亲了他。

  一点也不温柔,一点也不舒服,他的小虎牙还磕破了136的嘴唇。

  可是136高兴得低声哭起来。

  新的一年来了。

  人事更迭,又是新的烟火蓊郁,又是新的情仇爱欲。扑棱棱的,封冻的土层里也有了新的植物种子悄然呼吸,等春天来了,刺破

  重重防护网切割的灰色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