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emsp;景非桐的酒量一直很好,可以说是千杯不醉,但他没想到这狐狸也挺能喝,一人一狐把送上来的几坛子酒都喝的差不多了,这才下了桌。

  景非桐躺到了花厅前的醉翁椅上,舒令嘉一开始趴着椅子扶手,后来觉得不大舒服,干脆从上面跳下来,往景非桐的腿上一窝,蜷成狐狸球。

  两人都有些微醺,景非桐任他趴着,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慢悠悠地摇着椅子。

  此时已是暮春初夏时节,四下静悄悄的没什么声响,头顶的杏花瓣打着旋在风中落下,虫声唧唧,与摇椅微微的吱呀声一唱一和。

  舒令嘉将头埋在自己蓬松的尾巴上,酒意上涌,被景非桐摇的昏昏欲睡。

  景非桐突然轻声说:我一直觉得,活着没有什么意思。

  舒令嘉被他一句话给说的清醒了。

  我打出世起,这一生要做的事情就已经定下了。身份,地位,血脉,这些天生就有的东西,总是容易牢牢把人困在一个框子里面。

  景非桐沉思着,自语一般地说道:修道求仙之人无不想飞升,其实飞升了能怎么样呢?无非是长生不老,身处顶峰,我也曾随着父亲站在天明峰上俯瞰众生,面对无限繁华豪情万丈,气血澎湃,但看的久了,山河、日月、永恒便也不过尔尔。

  舒令嘉不由从毛里竖起一只耳朵。

  他这才想起,好像从未有人提到过景非桐的父母是谁,只知道他想要来凌霄学艺,便轻轻松松地来了,在门中的时候便地位尊崇,而后回到碧落宫,亦是身居高位。

  并且看同为殿主的越韬对景非桐也像是颇有几分忌惮,可见他在碧落宫十殿当中的地位亦是不凡。

  由此可见,景非桐的出身一定不简单,如今再听他话中之意,更是非同一般了。

  景非桐轻轻摸了下舒令嘉的小耳朵,说道:我仿佛从未行差踏错过,每一日都活的像同一日,无悲无喜,无忧无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总觉得

  景非桐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舒令嘉仰起头,看着他。

  景非桐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些追忆和困惑:我又总觉得我真的有过一段很疯,很快活的日子,可是它们不见了。想不起来,也找不到。

  他的声音也像是春夜的风,透着温柔的暖意,在景非桐的话中,舒令嘉也突然想起来自己记忆中零星散碎的,属于父母的片段。

  他其实一直很羡慕那些有出身有来历的人,因此才会一直那样在意凌霄,在意师尊,在感觉到背叛的时候决然离去,也是因为不想让无尽的失望毁掉曾经视若珍宝的美好。

  舒令嘉当时看到越韬想要用牺牲孟纤的方法来为明绡换命,也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让他藏起来,然后自己匆匆离开,去寻找父亲的母亲。

  当时年纪太小,但如果现在让他选择,他会觉得一家人生死都在一处才好,起码心能有个着落。

  也正因此,舒令嘉才会对明绡之事有所动容,此刻景非桐所说的话,他亦有同感。

  他们都是曾经行走在风中的盲人,当未见光明时,可嗅花香,可聆风语,寂寞并不算寂寞,但有朝一日得遇天光,却又转瞬即逝,只怕是个人都要发疯吧。

  而且很显然,景非桐的失去,似乎要更加痛苦和激烈。

  舒令嘉突然有一点理解了对方为何要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