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三觉得这个做法倒也简捷,便点点头说:“你肯这等与你师父着力,难得之至。不过胜文身上有何牵缠,却须你那干娘料理清楚。”

  “不就是那痴心的营官吗?没事,我干娘已经在办了。”

  “是什么办法?”

  “无非调虎离山。”张中立说,“我干娘不知走了什么门路,他们营里不日便有公文到,将那营官调到陕西老种相公帐下,人一离了蓟州还怕什么?”

  “妙!”快活三击案称赏,“你那干娘真个足智多谋!只怕一个人。”“哪个?”

  “她那干儿张中立。”快活三笑道,“见了你就无计可施了。”

  果然,歇了两日,张中立有了回音,说是他干娘肯了,央快活三写了张欠银三百两的借据,画了花押,仍旧交回快活三,嘱他转交石秀。

  快活三不曾交与石秀,交给了杨雄。杨雄又说与他老丈人得知,商量停当,将石秀拉到后园,劝他成家。

  “多谢潘公与大哥成全,感何可言。只是这番美意,我石秀只有心领。”

  听这一说,潘公与杨雄无不大出意外。“莫非你嫌胜文的出身不高?”潘公说道,“若是这个心思,倒是我与你大哥冒昧了。”

  “不是!不是!”石秀乱摇着手说,“我不存那世俗之见。只是自觉还不到成家的时候,事业未立,无端添个累赘。虽说潘公与大哥不拿我当外人,到底我自己该有个分寸,不好弄个家累在身上。”

  “此言差矣!有道是成家立业。三郎你听我的话,”潘公极恳切地说,“不是我托大卖老,实在我拿你当子侄看待。你费心费力,拿这肉行当自己的买卖,这番至诚的心我岂不知,将来少不得帮衬你自己也立个门户。创业不易,要有个同心合意的人做你的内助,这就是先成家后立业的道理。至于眼前,你小夫妻两个,一个月的花销也有限。我与你开一份薪水,包你够用,谈不到什么家累。”

  这话驳不倒,只是石秀另有隐衷:为了巧云,他宁愿潘家亏负他,也不愿沾潘家的光,免得落得一世的话柄。这话要说出来便伤了感情,所以只好这样推托:“潘公这等说时,我若不领情,便是不识抬举了。且让我再为潘公出个一年半载的力,我必遵老人家的吩咐,领大哥的厚意。”

  听这一说,竟似潘公一手拉着石秀,一手又拉着胜文,硬逼他们成婚。潘公只好向杨雄问计:“女婿,你道三郎的话如何?”

  杨雄看出石秀有话不便当着潘公说,因而答道:“等我与三郎慢慢商量。”

  私下探询石秀如何肯说,怕巧云会有闲言闲语,一口咬定自觉受之有愧,好歹等个一年半载再说。人各有志,不可相强,杨雄只好将实情说与胜文。

  胜文自然大失所望,她不会明白石秀的隐衷,只道他看自己是门户中人,有轻视之意,不免着愤;所以见了石秀,那光景就大不如前了。

  “我劝你以后少来!这地方辱没了你。”

  “这是怎么说?”石秀心里有数,口中却不能不这么说,“我什么地方错了,你生我的气?”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胜文含着一泡眼泪说,“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差得太远了!”

  “这是真的生我的气了!”石秀默然说道,“我也有一肚皮的委屈、牢骚与苦衷,心想只有和你谈谈。如今你也不体谅我,那就再无人能听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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