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生命的尽头做徒劳无功的挣扎。

  “你不要这样子!”青子大叫着,一翻身坐了起来,粗鲁地把他按在腹部的手拉开,大口地喘着气,抬起右手,掠一掠被汗水渗透了的鬓角。

  “你怎么啦?”他仿佛忽然惊醒过来,困惑地问。

  青子也惊醒了。“没有什么!”她很费劲地维持着平静的呼吸,问说,“以后呢?”

  “以后?”

  “那姓于的怎么样?”

  他眨了两下眼,似乎对她的问题感到很新鲜似的。“你说该怎么样?”他反问。

  “当然该去自首啦!”

  “自首,”他停了一下,又很快地点点头,“对了,以后姓于的就去自首,判罪,住在监狱里面。故事讲完了。”他笑笑说:“很够刺激吧?”

  “嗯,”她叹口气说,“不听完这个故事,放不下心。听完了,又害我睡不着。”

  她走了,脚步像铅一样重。

  “盛田,盛田!”刚有朦胧的睡意,又被惊醒。睁眼一看,是青子的父亲站在他床前。

  “张先生!”他起床叫了一声,心里犯疑,张先生那双眼睛不对。

  “你原来的名字叫于成一?”张先生压低了声音问。

  他的心一跳,很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急急地问:“出了什么事?”

  “现在没事。你只告诉我,你是不是于成一?”

  他一时答不上来。心里先浮起一层悲哀,偶像破碎的悲哀。想不到青子的居心那么险毒,会来套他的“口供”。但是,张先生的微带责备的眼光,反而是可信赖的,于是,他点点头。

  “唉。”张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真想不到。现在别的不用说了,你赶快走,我只能给你凑这点钱。”说着,递过一沓钞票,大概有五百元。

  “慢一点,张先生。”他变得很沉着了,“请你先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时间细说,你马上收拾东西走吧!行李越简单越好,走小路。”

  “这也是青子的意思?”

  “当然也是。”

  没有比这句话更能使他感到安慰的了。他想对张先生说句感激的话,但又觉得说了反而变得乏味,这才懂得“大恩不言报”这句话的意义。

  “我想看一看青子。”他说。

  “不必了。”张先生很简单地回答。

  打好一个又瘦又小的包裹,穿好长裤衬衣,脚下一双塑胶凉鞋,就这样让张先生送出了后门。

  “用不着写信来!快走,小心,别让人看见!”张先生一连串低声嘱咐以后,悄无声息地掩上了门。

  他有种说不出的惘惘然之感。无论如何,这样子离开“克难切面铺”是他所不能甘心的。然而,总也没有重新去敲门的道理。望一望斜挂在西南山巅的一轮满月,垂着头向另一面走去,眼前曳出一条长长的黑影,以至于每跨一步,必都落入黑暗之中。

  很快地踏入一片丛林,月光斑斑点点洒落在地上,林外水塘里蛙鼓阵阵,这些形象和声音都似曾相识。他细心地找了一会儿。“是了,就是这块大石头。”七个月以前,他坐在这儿等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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