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柳

  “青青,我要问你句话,你看韩君平这个人怎么样?”

  这又是一句叫人难以置答的话,“一年多的工夫,见过不多几面,我怎么说得上来?”她只好这样推托着说。

  “听说你对他很关切,唯愿他早登上第。”

  柳青青脸一红,心里恨飞羽或是惊鸿,不该把她许愿的话也去告诉他。看来赖是赖不掉的,只得想话来解释。

  “那不也是你的意思?”她说,“希望他勤勉用功,早登金榜。”

  “是的。咱们的意思都一样,都赏识韩君平,都愿意帮他早早成名,扬眉吐气。”

  “我可没有能帮助他的地方。”除此一语,她不便再多作解释,否则,倒显得自己心虚了。

  “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可愿意帮助他?”

  柳青青想了一下,答道:“爱才之心,我和郎君一样。”

  “那好。”李公原说,“你把立柜的钥匙给我。”

  床头有个五尺高的紫檀立柜,镂刻极精,一向是李公原放置紧要文件的所在。他从她手里接过钥匙,开了立柜,检出一张纸,藏入袖中,钥匙也不再交还她了。

  暗空无月,越发显出华堂中红烛的辉煌。光焰跳耀,映着柳青青的血色罗裙,荡漾出一片喜气,不像是将要把盏叙别的光景。

  “韩夫子到!”陈二在中门外高唱。

  韩翃一袭褞袍,缓步而来。这是柳青青的住处,虽仅一墙之隔,他却从未来过,不免顾盼一番。一眼看到李公原在滴水檐前等候,赶紧抢上两步,深深一揖。

  “请进来坐。”李公原捉住他的手臂说,“家常便酌,不成敬意。只是想跟你好好儿说说话。”

  “是的。我也装了一肚子的话——”韩翃强笑道,“‘黯然魂销者,唯别而已矣!’竟不知先说哪一句的好。”

  “有话慢慢说。我都知道。”

  说着已跨进了厅堂。帘子一掀,一股脂香粉腻夹杂着花气酒味,中人欲醉。韩翃定一定神,才看到柳青青微微含笑,端立下方,便即朝上作揖问讯:“夫人好!”

  “韩夫子好!”柳青青敛衽还礼,然后回头吩咐,“飞羽,奉茶!”

  李公原拦着说道:“自己人不必客套了。咱们就入席喝酒吧。”

  于是又一阵推让,李公原拗不过韩翃的谦辞,居了上座,他和柳青青侧席相对。等飞羽斟过一巡酒,李公原叮嘱:“你们都退出去,把中门关上,暂时都不准进来!”

  韩翃知道他有机密要紧的话待说,神情间不知不觉地显得戒慎了。

  “君平,”李公原举杯相邀,“相聚一年有余,多承你帮我的忙,感谢不尽。请干了这一杯!”

  “哪里,哪里。”韩翃赶紧答道,“这一年多,承李大哥不弃,此恩此德,永矢不忘。该我来敬一杯,略表微意。”

  “不用说谁敬谁,大家一起干吧。”柳青青在一旁接口。

  “对。”李公原对她说,“你也来!”

  三个人都干了杯。柳青青提起银壶,走到韩翃席前替他斟酒。韩翃有些受宠若惊,慌慌忙忙站了起来,不料碰翻了她手中的酒壶,正砸在她脚上。

  柳青青疼得皱眉。韩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