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节
��两者的情形却又迥然不同。只因谢砺曾带兵杀伐、出生入死,也是拿着性命一路前行,用满身伤痕旧疾和一腔热血,换来如今的军功。

  与他一道从军的人,如今多半已零落,沙场埋骨。

  譬如战死的靖宁县主和老王爷谢衮。

  有人马革裹尸,有人只留衣冠冢。

  这一路浴血杀伐,为了边塞安稳和河东的安定,谢砺吃过的苦头并不比任何人少。论战功威望,在场除了萧烈和后起的谢珽,旁人无从与他比肩,就连谢巍也不能。

  铁骨悍勇的武将们,固然愤怒于他的阴险私心,却也敬佩这些曾站在最前面带人冲杀的老将。

  论罪名,合该处死谢罪。

  但连同萧烈在内,没人能说得出这种话。

  因他们都是亲自从沙场走来的,知道那赫赫战功到底意味着什么,这甚至与身份无关,只为那份九死一生的经历。

  满厅鸦雀无声。

  最后,还是最有威望的萧烈站了起来,“这些罪名,无论按军法还是律例,都当处斩。但他——”老将军看着谢砺,神情复杂至极。若犯事的是自己,他定会毫不犹豫的求死以正军法,但换成谢砺……天人交战,他终是拱手道:“须严惩不贷,但求留他一命。”

  “末将自知此议有违军法,甘愿领受责罚。”

  亦有人铁心刚骨,“军法如山,不容轻易违背。有功当赏,有罪当罚,谁都不能例外。”

  掷地有声的话,引得一些人暗自颔首。

  也有人心生不忍,觉得谢砺牵扯军法的是挪用军资,其余两项,当按律例论处。而律例与军法不同,法理之外可有人情,可由王爷定夺。

  陆续出声,都愤慨憎恨谢砺的行径,细微处却仍有所不同。

  谢珽沉默听完,最终看向谢砺。

  “罪名理当处死,但几位将军宁可违背军法也愿为二叔求情,看的是这份战功。二叔,冲着这份情义,你也该坦诚一次,据实相告。”

  极平静的语气,彷如劝说。

  谢砺瞧清众人态度后,便知以谢珽的性情,定不会真的要了他性命。见谢珽仍步步紧逼,忍不住抬头,目中微露锋芒,“三样罪名我都已承认,按律处死便是,何须赘言!士可杀不可辱,何况你我!”

  话音落处,旁人亦神情各异。

  尤其是帮着求情,觉得该法外开恩饶谢砺性命的几个,都忍不住看向了谢珽。

  谢珽起身,眸色沉浓如墨。

  “勾结诚王的事,为何匿而不提?”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微怒。

  众人的目光几乎在一霎时便齐齐投向了谢砺。无论萧烈,还是心生不忍求情的武将,都以为谢砺走到这般地步,必定是尽数吐露了的,打死都没想到还有旁的。此刻遽然望过去,正好将谢砺的神情看了个清楚明白——

  勃然色变,甚至于慌乱。

  这反应太过明显,可见谢珽所言非虚。

  那一瞬,萧烈的脸上迅速的浮起了浓浓的失望。

  彻头彻尾的失望。

  磨尽他对谢砺的最后一丝敬重与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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