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居时却诗酒听琴,甚是潇洒。他长在王府自幼修文习武,没太多空暇磨炼音律技艺,这两只耳朵却极刁钻,一段听罢便知高下,就连秦念月口中的申先生都钦佩不已。

  此刻他满口赞赏,且众人方才亲耳所闻,知阿嫣的音律才华深藏不露,不免让谢巍品谈。

  满桌目光皆汇向了箜篌。

  秦念月咬牙赔笑,几乎扯断手里的锦帕。

  谢珽却没怎么插话,悠悠目光不时投向阿嫣酒后醉红的脸颊,看到烛光下她醉眼如波,于欢笑中偶尔流露孤独。

  ……

  这场夜宴热闹到子时方散。

  阿嫣头回在外过这样团圆的佳节,虽在人前竭力含笑,心里到底有些难过。甜酒一杯杯喝下去,不知不觉间,竟将两壶都喝尽了。她的酒量只是凑合而已,喝十来杯自是无妨,两壶陆续入腹,难免有些醉。

  宴散后各回住处,被清寒的夜风一吹,酒意涌上头,脚下便虚浮起来。

  即便丫鬟搀着,也是东摇西晃。

  谢珽没想到她喝甜酒都能醉成这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便伸手将她兜住,吩咐玉露,“回院里找个春凳抬回去,别崴了。”

  玉露应命,忙回春波苑叫人。

  今日阖府家宴,为免随从多了杂乱,晚辈们都只带一个随从,阿嫣没想到会喝醉,也只带了玉露。

  她一走,就只剩夫妻独对。

  阿嫣从没这样醉过,脑袋里晕乎乎的不怎么管事,瞧着搀扶她的换了人,抬目扫见谢珽的脸,立时不满嘟嘴道:“我要玉露,不要你搀。”素日的忌惮谨慎被酒意淹没,她试着甩开他,嘟囔道:“走开,你不是好人。我要回家,去找元娥。”

  说着话,闷头抬脚就要往旁边树丛里走。

  可惜脚下虚浮不辨方向,晃得厉害。

  谢珽头疼地扶额,怕她当真醉后崴了脚,心里挣扎片刻,终是躬身将她抱了起来,大步回院。

  怀里的人起初还不乐意,没走两步就安静了,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像是温顺又安静的猫。

  须臾,颈间传来湿热的感觉。

  谢珽知道那是她的眼泪,不由脚步稍缓,低眉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我想家了。”

  阿嫣吸了吸鼻子,声音柔软而委屈。

  第20章 训人  训起人来也有模有样的。

  阿嫣在谢珽怀里想家掉眼泪的时候,照月堂的暖阁中,秦念月也正靠在老太妃身上哭得梨花带雨。

  她觉得很委屈。

  上回见责于谢珽委实是她始料未及,这阵子便格外乖觉,欲博回好感,今晚这场夜宴也是她图谋了许久的。

  自幼长在王府,秦念月知道不少府中秘事,也清楚谢珽的性情。楚氏终归是皇帝赐的,除了舅母昏头照拂,谢家没谁会真拿楚氏当自己人,谢珽更不会。佳节团圆,她只消借这曲琵琶哄得长辈开心,再借酒说几句委屈软话,自可化解谢珽对她的稍许芥蒂。

  她已苦练半月,指尖都快破了。

  琵琶弹完之后满厅欢喜,她只消等楚氏相形见绌,自能令谢珽心生赞许,而后借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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