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阿嫣既是新妇,跟着见礼过后,便该敬茶改口,奉上备好的针线赠礼。

  茶已备妥,热气袅袅。

  但当她将茶捧到老太妃郑氏跟前时,那位不出所料的皱了皱眉,也没动手接茶的意思,只沉着张脸,靠在扶手上徐徐道:“当日皇帝赐婚,礼部问名,说的是楚家长房的女儿。怎么临到婚期,却换成了你?”

  她斜睨着阿嫣,神情高高在上。

  那样的倨傲姿态让阿嫣心里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件事毕竟楚家理亏。

  若放在楚家身上,迎娶前新娘掉包,在满堂宾客前打个措手不及,定也会怒极,更勿论汾阳王府。

  阿嫣既接了烂摊子,总不能砸得稀巴烂。

  遂垂眸温声道:“回太妃,当日议亲的确实是我堂姐,因她出了岔子,才仓促间换了我来。事出突然,没能提早商议,家祖母心中很是歉疚,特嘱咐我告罪赔礼。”

  说着话,盈盈屈膝作福。

  老太妃别过了脸,“一个待嫁的姑娘,能出什么岔子。”

  “个中缘由,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家祖母修了书信托堂兄带着,他如今还在客舍,太妃可否遣人请他过来当面解释?堂兄是府里的嫡长孙,先前议亲时他也曾经手过,也可代长辈致歉。”

  语气平静,姿态不卑不亢。

  老太妃憋着满肚子的气,仍没什么好脸色。

  倒是旁边武氏开口道:“若真是事出有因,也该问个清楚,免得徒生误会。母亲,不如就请他来吧,既结了亲,也算是亲戚。”

  她的话显然颇有分量,老太妃纵满脸不悦,却还是抬了抬眼皮,命人去请。

  少顷,楚安匆匆赶来,道明原委。

  ……

  离京前,楚家商量过怎么跟谢府交代。

  楚嫱逃婚这事肯定瞒不过去。

  太师府虽有点门第,却也日渐没落,没能耐将事情瞒得密不透风。不论皇家还是汾阳王府,只要有心打探那日府里的动静,定会问出内情。若楚家自作聪明,胡编乱造,不止难以长久圆谎,反而会将此事闹得更加难看。

  能周旋的只有楚嫱逃婚的由头。

  据如烟招供,她是怕谢珽为人心狠手辣,且远嫁之后势单力孤,不愿去谢家送死。

  这话自然不能跟谢家说。

  楚老夫人遂改了改,只说楚嫱自幼胆小,依赖双亲,又从没出过京城,对背井离乡千里远嫁的事极为畏惧。赐婚之初尚且没什么,到了出阁前夕,不得不远离亲眷孤身远赴异乡时,熬不住满腔担忧惧怕,才会闹出这样的事。

  闺中少女出阁前紧张,这事也不稀奇。

  楚安照此说了,又恭敬赔礼。

  老太妃原就对赐婚的事不满,昨日瞧见新娘换人后更是憋了满肚子的火,待楚安凑上来,难免一顿责备,骂得毫不留情。

  这是武将遗孀,一品诰命,丈夫、儿子、女儿全都葬送在沙场为国捐躯,就是到了皇后跟前也能摆摆款儿。

  楚安受了,将歉疚的姿态摆得万分诚恳。

  末尾,又忍气吞声,说楚嫱任性逃离,阖府上下始料未及,为免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