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节
年的夏天来到这里,秋天他妈离开,冬天彻底明白他妈不要他了。

  明明只是大半年的功夫,周易宁却觉得比以往每一年都过得漫长。甚至,比过去十二年的总和,都来得长。

  那一年,他明白。

  没有人再为他保驾护航,他只能靠自己。

  可明明在年初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可以在寒假喊上几个好友一起去打篮球馆打篮球;在学校里呼朋唤友喊人出去吃饭;门卫见了还会打声招呼夸奖两句的周易宁。

  到了她们嘴里,他就成了十分恶心、万恶不赦、避之不及的存在。

  这种转变不需要原因,只需要张张嘴。

  他们凭借着一张嘴,不背负任何法律责任,不担负丝毫道德批判,用着朴实无华的言语,说着自以为是的话,以谣,传谣。

  丝毫不觉得,他们正在进行的,是一项多么恶毒的举止。

  他们利用他们的愚昧无知,像自作聪明的蠢货,理直气壮地指点江山。

  外婆告诉他,不用管。

  过了一两年,大家就会忘了不会总提起。

  周易宁表面上应了句,实际却觉得这话可笑至极。

  他们忘了,所以他们就可以不用为他们曾经的施害行为受到任何惩罚,心安理得地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爸成了别人嘴里肆意侮辱的对象;他妈因为受不了异样眼光和闲言碎语而抛弃他;他年过半百的外婆被方家骚扰;他在学校被孤立,在巷子被指手画脚。

  这一切,他们一句忘了,就可以抹平吗。

  周易宁知道自己变了,变得面目可憎。

  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和他来往,他偏要。

  但他也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就能成功。

  他只是考了几次第一,请他们吃了几次饭,对着他们和善了些,会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乐器,镇子上的男孩就成天跟在自己身边勾肩搭背。原先那些躲着自己的女生,甚至开始有意无意喊住他私底下说喜欢他。

  慢慢地,巷子里的人也开始不再对着他闲言碎语,甚至开始夸奖起他。

  就好像曾经孤立排斥他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久而久之,他重新成为了只要站过去,就能成为人群焦点的人。

  这种转变,令周易宁更加厌恶。

  更令他厌弃的是那个口是心非的自己。

  可他自己都忘了,他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十三岁之前的他,是什么样的。

  有时候走在那条一眼就能望到头的巷子里,周易宁也会有一瞬的出神。

  他仿佛看见了那个死在十三岁,站在巷子口樟树下,与自己背道而行的“周易宁”;

  一转头,又看见了那个站在巷子尽头,朝自己笑地面目全非的“周易宁”。

  但无论怎样,他知道,他终归没有如他父亲最初期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他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父亲教导的模样,愈行愈远。

  他开始习惯见人三分笑,甚至是再不喜一个人,他也能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