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收回了脚步,道:“这九娘,也是苦命人。”

  玄策:“我方才已在她前夫身上放了追踪符,那地界赌坊隐蔽至极,非熟人不能牵线,他都对自己夫人下手了,我如何饶得了他。”

  雨水如绵密的软丝,落到花玉龙的手背上,转而顺着手腕落下,像一串串断线的珍珠,像一个女子,珍贵的眼泪。此时,她握着九娘的手,说道:

  “你这断指,就是为了戒赌没了的吧?可是九娘,你还是戒不掉啊,当你怨恨别人的时候,你也是那个可憎的恶人。赌坊能赢很多钱,你收不住了,你明知道那些飞钱是假的,但你已经收不住了。”

  九娘看着花玉龙这样一双清明的眼睛,仿佛击穿了她最后的防线,好赌是她的错,离开夫家也是她的错,好像一切的事,她真的没有做对过。

  她的眼睑承着水雾抬起,朝花玉龙说了一句,这千百年来应验女子命运的话:“在这世间,女子的天空,是很低的。”

  花玉龙心头一颤。

  “想要在这世间自立门户,却最终弄得满身泥垢。”

  花玉龙紧了紧拳头,看向城楼外的雨天,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又怎能要求九娘识大体,到底她所能拥有的,如今也都失去了。

  想到这,花玉龙心头没来由地悲伤起来,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她的情绪往下坠落,无底洞一般,最后到达一个叫黑暗的地方。

  看不到希望。

  “你既然有勇气与夫君和离,那为何,今日却与他在廊下言笑晏晏,如今又要登城楼送他?”

  远处那道身影已经走远了,小得不比一滴雨水要大多少。

  “我在妙音阁听过一位客官题的唱词,很是打动,他写‘美人劝我急行乐,自古朱颜不再来。君不见,外州客,长安道,一回来,一回老。’人生苦短,我也不想总是记住那些不开心的,人活着,又不是只有恨。”

  花玉龙深呼吸了下,她忽然觉得,恨与爱,之于人,是若蜜饯,也如砒|霜。

  遂强扯出几句宽慰的话,道:“既然如此,分开了也不可惜,好聚好散嘛。”

  九娘笑了,问她:“花娘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过两个月生辰,便是十七了。”

  “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有许了人家?”

  花玉龙被她陡然问起婚姻,心里顿时有些排斥,说道:“没有。”

  九娘轻叹了声:“真好啊,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的可能。”

  哪里有许多可能呢,花玉龙心里想,男子能士农工商地往上走,出路那么多,而女子却只能依附于男子。

  花玉龙:“我是要修道的。”

  九娘微微一怔,道:“这确是一条出路。”

  花玉龙小时候也很厌烦道观的无聊孤寂,但如今,那儿却成了她人生可以选择的第二条路。

  “九娘,雨重了,回去吧。”

  “嗯……”

  她低声应着,右手抚了抚左手残缺的尾指,忽然道:“花娘子,我想一个人在这里站一会。”

  花玉龙疑惑,想要拒绝,却见她卑微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