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
��实和梅姐长得很像。她讽刺地笑道:“我和你们口中的梅姐见过一面,她是我血缘上的姐姐。可她告诉我,女人该找个男人养着带着,说这就是女人的命——我这么告诉她,我是老大,去他妈的命,我自己能赚大钱,不用依靠那群臭男人,还要听他们指手画脚,那和俘虏有什么区别!虽然她已经被判死刑了吧?姐,你要能看到的话,你也该找块豆腐撞死。我们不需要男人。犯错?不这样我怎么能有所建树呢?能证明自己强大就够了!忏悔?弱肉强食,被抓那就死呗。”

  许年昌没说什么,只是翻个白眼,满不在乎道:“活够了,比穷鬼强,动手吧。”

  尚甜新是个看起来年纪并不大的姑娘,她显得异常激动,咆哮着:“凭什么只有我受罪还要被罚?你知道我被卖掉之后,都被迫做了些什么事?是这个世界都该死!我要让更多的人体会到我的痛苦!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遭受!凭什么!这个世界不公平!”

  朱若冬则从头到尾都在爆粗口,处理过后哔哔的声音听得人耳朵疼。他大致就是骂着人间不公,他找不到工作,不被人待见,社会都是腐朽的,狄巴格是个助纣为虐的混账,诸如此类。

  当一切的真相被公诸于世,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呵。

  柯余声翻着评论,没说话。

  大多数人都表达了极端的愤怒,说要他们都判死刑,五马分尸也不为过。死刑是一定要有的,毕竟人道主义的幌子只是伪善——为罪犯着想,轻描淡写地忽略受害者,这不是道理,而是对资本的求荣。

  不过也有些人觉得被拐卖只是凑巧,新闻虚张声势,几百个人在全国人口中只是一粒沙,有些人觉得受害者有罪,一定是受害者行为不检点且贪财才被欺骗——果不其然被喷得很惨。

  还有许许多多不同角度的评论,柯余声看着,心情又不太好了。新闻就是这样,不能看评论区。

  身处黑暗的巢穴,还以为这些真的不会发生在自己头上吗?基数那么大,概率算起来是那么低,只是一旦砸到你的头上,那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的命运终结。

  小孩,妇女,对卖方来说只是商品,传宗接代则是买方生而为人的“使命”,又或者女性只是泄欲的工具。

  同样的,在面对拐卖与性侵,男孩与女孩都是共同的受害者:女孩子会被说成“这辈子完了”,男孩子也会被认为“幸好是男孩子,但以后会去侵犯别人”。但,他们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背负着这样的说法?他们真的完了吗,他们受到了多少伤害,他们的未来凭谁定义?那是强加在他们身上的羞耻。

  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上不久,还年轻,却忍受了最可怕的恶意。犯罪带来的一次伤害还不够,还有二次的心理伤害。

  有些人宁可在那里贩卖自己的身体也不愿回来,他们说,他们要养活家人,他们没有本事,但他们需要钱。即使这份职业面临着暴力与侮辱,即使他们已堕入黑暗,只是,无人来救他们,唯有他们自己才能用这种被唾弃的方式自救。为什么仅仅是生活,就如此艰难?

  柯余声按下锁屏,他有些看不下去。

  这个人间充斥的恶意是除不尽的,但愿能尽微末之力,留下光明的火种。

  不去改变,那么永远不会改变——一切游离在掌心之外,像是放纵生长的野草。

  有人说,变化才是永恒的不变,但变化的方向与程度总有一部分是可控的。我们想要世界变得更好,就不能坐以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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