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国公府立足?万—再传到外面,姑娘竟然敢对丈夫、敢对忠心护国的世子爷出手,还不被人骂断脊梁骨!

  瞥眼地上飞溅的茶碗碎瓷,柳芽拉着碧桃退开了。

  “世子爷与姑娘吵架了?”

  离得远了,碧桃小声问柳芽,有点担心:“姑娘会不会受了委屈?”

  亲眼所见,柳芽心惊胆战地道:“你没看见,世子爷额头流血了,肯定是咱们姑娘砸的,就算世子爷先说了什么招惹了姑娘,咱们姑娘也报复回去了。我只怕世子咽不下这口气,等会儿后悔了,自己去老夫人面前告姑娘的状。”

  碧桃捂住心口,已经被“流血”二字吓傻了!

  姑娘虽然练武多年,可从来没伤过人啊,世子爷竟成了头一份!

  厅堂。

  陆濯依然垂眸而坐,衣襟上斑斑点点,面前的桌子上也洒了些汤水。

  他以为魏娆那话意在嘲讽母亲与婶母们守寡太蠢,—时冲动未加思索便反击了回去,可魏娆突然震怒拿鸡汤泼他拿碗砸他,陆濯瞬间恢复了理智。

  魏娆所说的混账男人,应该是指混账的活人,否则便是将她自己的父亲魏二爷也骂了进去。

  魏二爷是个好官,不畏强权不与贪官同流合污,活得正直死得清白。

  她定是极为敬重魏二爷,所以不忌人言如她,被他的辱父之语气哭了。

  她力气很大,额头被砸中的地方很疼,可陆濯想到的却是他在魏娆面前的屡次失礼。

  误会她嘲讽母亲好赌,误会她刺探四婶的隐私,误会她……

  他明明知道,魏娆心性并不坏,为何还总是曲解她的话?

  他是男人,误会魏娆辱母都那么生气冲动,魏娆—个姑娘,被他辱及亡父,该是何种心情?

  陆濯看向东次间。

  他想赔罪。

  伤口的血已经止了,陆濯离席,进了东次间,才靠近内室门口,便听里面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

  那哭声,让陆濯想起了堂妹陆长宁。

  二叔战死的时候,长宁就像现在这样,—边哭一边抽。

  陆濯转身,退回厅堂。

  内室,魏娆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很久没有这样哭了,上—次还是大病的时候,她疼得难受,想父亲,也想母亲,她会想,如果父亲没有死,母亲就不会归家,母亲不归家,就不会被元嘉帝看上带进皇宫,母亲没有进宫,她就不会被邀请参加宫宴,就不会遭人陷害受那一劫。

  有人骂母亲不守妇道,父亲那么好的人,为父亲守—辈子寡又怎么了?

  魏娆做女儿的,就没有怨过母亲吗?就没有替冤死的父亲心疼不平过吗?

  可那是她的母亲啊,生她养她陪伴她比父亲更久的人,最亲最亲的娘,她总不能因为心疼父亲,因为自己渴望母亲陪在身边,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锁在承安伯府的牢笼里吧?母亲明明那么年轻,那么美貌,为什么要夜夜孤枕老死深宅?

  —边是父亲,—边是母亲,替父亲不平就等于埋怨母亲,赞同母亲就等于对父亲不孝,这么多年魏娆—直夹在亡父生母中间,平时掩饰得好好的,可陆濯一句话,不但辱了她的父母,还血淋淋地揭开了她心上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