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皇孙(一)
�见过这四字匾额,虽然已时过境迁,但她可以想像皇帝那日去“怡萃堂”时见到这四个字的心情。

  玉京园聚首后没几日,皇帝忽然发落了一件小事。朝中在处理前协办大学士阿克敦,即阿桂之父,应否给祭之事时,吏、户、兵三部互相推诿,都察院因傅恒常年兼理吏、户、兵三部事务,又举荐过阿桂,亦迟回观望,经两月之久才呈奏一份模棱两可的处理意见。皇帝毫不含糊,将都察院左都御史彭启丰革职,所有都察院及吏、户、兵三部大小官吏均议处罚俸,各部堂官也不准援例宽免;其中马灵阿为傅恒所荐,皇帝更对其加重处罚。

  如此小过而受重惩,小事而牵连甚众,朝野上下自是议论纷纷,军机诸人也瞠目结舌,阿里衮觉得自己原来想的没错,皇帝对傅恒尚且如此,更别提自己和旁的人了。皇后和弘昼则大喜,袁春望冷笑道:皇上这是给傅恒和朝野上紧箍咒,乌什那事绝对是他心里的刺,看这些人还敢称颂傅恒不?所有人不要想错了,傅恒不过是好用,是他用来干活的。

  永琪和依博尔说自己曾写折子给皇阿玛进言,但皇帝并无一字回音,依博尔点点头,说道:我们和姨他们来往确实要小心。永琪道:我在折子里并未提及姨丈,我只是认为皇阿玛的处罚太过,牵连太广。胡嘉佳因父亲也知道了此事,问了永琪,然后对永琪道:阿哥不必为了爹爹和其他人出头,爹爹常说,在朝为官,很多事是难免的,而且只是罚俸而已,我想阿哥的师傅傅恒大人心里也很明白,阿哥不必因皇上是你的阿玛就自责,你如何能左右皇上?

  璎珞却在家里不屑地道:皇上的心思真是六月的天,一天都能三变。这是提醒少爷和文武百官,你虽然是领班军机大臣,但绝对权威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自己。去年我写信给他,教放我们离开,他还没忘吧?还是说他觉得那是我们俩以退为进?好像你真想要这天下似的!前朝那些议论不定是弘昼教人散布的!

  傅恒嘴角扯起一个微嘲的笑容,然后摇了摇头,说道:

  有没有人说,他都是这样,你看他对张廷玉鄂尔泰。从准噶尔回来后,他在靶场射枪,说我在战场上缴获的赞巴拉特火|枪好,我向他请示张廷玉病逝之事,他说张廷玉晚年糊涂犯了各种错误,但还是遵先帝遗诏,许他配享太庙,又说我们在背后议论他对张廷玉各种斥责,过于无情,而刘统勋辛劳艰难,超过张廷玉只知道沽名钓誉,还承认自己和张廷玉斗了那么多年,之前不过是吓唬衡臣说不让他入太庙,最后说教安儿入宫。(注:衡臣是张廷玉的字)鄂尔泰死了十年,他还借胡中藻案将他迁出贤良祠,犹如先帝之对纳兰揆叙。

  还有早年,瀛台侍宴时,有侍郎向我屈膝请安,又有四川给我立生祠,他非常不满。不止一次地强调:‘乾纲独断,乃本朝家法,自皇祖皇考以来,一切用人听言大权,从无旁假,即左右亲信大臣,亦未有能荣辱人,能生死人者’,又借尹老说‘本朝无名臣’。这些话,包括说张廷玉刘统勋的话,其实全是故意说给我听的。他对弘昼也一样。只是因为我,害得这么多人丢官受罚,我却不能说话……

  容妃也从李玉那里听说了此事,只抿嘴一笑,心道:皇上的疑心病又发作了,没大事儿,他才不愿自己管那么多事,他根本就离不开傅恒。

  十五阿哥出生后不久,皇帝便给内廷主位都赏了画,赏的是郎世宁所作的《仙萼长春图册》中的一幅,图册中每一幅花鸟图均由翰林院掌院学士、兵部尚书大才子,曾为帝师的梁诗正题诗。皇帝给众人赏的图是:

  皇后牡丹

  令贵妃海棠与玉兰

  容妃百合缠枝牡丹

  舒妃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