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
��,一面走进房,忽然声音变粗了,“大白天亮还点灯,你当油不要钱买,是偷来的?”

  小白菜这才发觉,百密一疏,到底还留下一个漏洞,不过,只要觉得不在乎就不要紧,“油灯脏得那样子,要擦了!剩下一点点灯油让它点光了,擦起来好擦。”她自觉这几句辩解天衣无缝,得理不让人,便又嗔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气急败坏地做啥?”

  葛小大自觉理亏,不敢作声,开抽斗找到了药方,随又转身出门。

  “慢点!”小白菜追在后面问道,“你看完病回来不回来?”

  “自然要回来!”葛小大答说,“带药回来煎。”

  小白菜无奈,只好不睡,一夜缱绻,双腿发软,眼皮涩重,勉强支持着,实在是苦楚。于是,又想起杨乃武的话,决定跟杨太太一起去“过日子”。

  幸好,葛小大很快地就回来了。可是进门的脸色不对,阴沉沉地,一言不发只坐在堂屋里发怔。

  “看了怎么说?”小白菜问,“为啥这副样子?”

  “说我的流火,是因为身子亏,开了张方子,到药店里一问,”葛小大伤心地摇摇头,“吃不起!”

  “开的什么贵重药?”小白菜说,“有病总要医!只要方子好,吃一帖胜十帖,贵点还是划算的。”

  这几句话鼓舞了葛小大,脸色开朗了些,“也就是两味药贵,”他说,“一味是西洋参,一味是桂圆。”

  “要多少钱呢?”

  “光是这两味药,就要一千铜钱。”

  一千铜钱差不多要一两半银子,是半个月的开销,小白菜一时无从开口了。

  “随它去!”葛小大将药方往桌上一丢,“死不了的!”说完起身出门,自然是到店里去了。

  小白菜心想,他倒是死不了,自己可受了活罪,这件事得跟杨乃武好好商量。

  到晚来又是情热如火,吃完夜饭,巴不得丈夫早早上床,上了床又巴不得他早早起床去上工。好不容易鼓打三更,听得葛小大出门,“吧嗒”一声活络门闩落槽,小白菜翻身坐了起来,摸索下床,剔亮油灯,擦把脸,扑点粉,倒些杨乃武所送的玫瑰生发油在手心里,抹在头发上略略一梳,照一照镜子,忽然心里凄凄恻恻地自己可怜自己了。

  坐了好一会儿,直待那阵感觉过去,她才起身出门。这一次有早晨的教训在,临走之前,“噗”的一声,索性将油灯吹灭,在星月微茫中,扶墙摸壁地去开中门。

  门一开便为杨乃武抱住了。小白菜猝不及防,吓得几乎喊出声来,恨不过在他腰上使劲拧了一把。

  这一来,杨乃武不能不松开手,扶着她进了书房,歉然地说:“对不起,吓你一跳。”

  “吓得魂都没有了!”小白菜狠狠白了他一眼,“人吓人,吓死人,不作兴这个样子的。到现在我心还在跳。”

  “我摸摸看。”

  一只手伸到胸前,“啪”的一声,挨了一下,杨乃武嘻嘻地笑了。

  “犯贱!”小白菜说,“你先不要啰唆,我有件事跟你谈。”

  谈的就是葛小大因为药太贵而生的烦恼。杨乃武很认真地听完,随即问道:“那么,你看,这帖药算不算贵呢?”

  “药不管贵还是贱,只要医得好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