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屠之名
�了好心人的施舍。但其实,这些都是我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余粮。天灾时期,一口粮食就是生命,从别人那里抢粮食谈何容易,于是我只好杀人。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我捂着自己快要破膛的心脏对自己说,即便他不死于我手,被官兵追上来,也会死在官兵手上。后来,杀人多了,杀到我自己都麻木了,我不禁想那些当兵的可以如此从容的砍杀灾民,是不是也是杀到自己都麻木了?”

  “直到我们到了瑞江边上,才遇到第一个真正肯施舍粮食给我们的人。那时候,我就在想我终于不用再过这种杀人的日子了。我一口气跳进了寒冬腊月的瑞江里头,那冰冷刺骨的江水于我就像上天的惩罚与救赎,我希望它能助我洗清身上的罪孽。然而,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我还是把这世道想的太好了。”

  “当时我就在想,为什么每当我想安安心心做个好人的时候,总会被命运逼至绝境,不得不拿起屠刀杀人?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我的错,是这世道的错。你所效忠的朝廷不过是一只披着人面兽心的恶狼。我是活该下地狱,但是当初挥舞屠刀杀向灾民的朝廷军,还有坐在金銮殿上的那位狗皇帝更该拔舌而死!”

  岑杙挣脱束缚,站了起来,定定地瞪着他。

  “你所说的二十年前官兵屠杀北岸灾民,确有其事,那些狼心狗肺、穷凶极恶之徒下地狱是应该的。但是五年之后北岸的那次天灾,没有官兵敢动灾民一丝一毫。因为十九年前就有人在朝堂上揭露了那些官兵杀良冒功的暴行,大部分涉案官兵已经被凌迟处死,皇上也下了罪己诏,反省自己的过失,后来没有人再敢行屠戮之事。”

  岑杙扭开肩上的手,继续道:“而据我所知,十五年前北岸天灾发生以后,朝廷立即发榜安民,调粮赈灾,不断召回往南方逃难的百姓。因此你根本没必要南下逃亡,更没必要杀人抢粮。也许我现在不该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亲历过那样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能够侥幸活下来,对官府不再信任是人之常情。但是,你把自己杀人的罪过完全推到朝廷身上来,并为此对另一批无辜之人穷凶极恶地报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你不过是想满足自己称王称霸的野心,你想建立一个王国,与朝廷分庭抗礼,甚至想取而代之,满足你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欲望。”

  顾人屠眼中突然迸射出极寒的杀气,凶冷地掐住岑杙的脖子,“一个人太聪明了未必是好事。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