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幕·子夜歌(附往事书)
  “不错,一切会结束得很快的……陆主簿这一次可是立功不小。”对方的语气之中含着几分怪异的腔调,不知是真心还是暗讽,“那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陆秋庭对于他的这番态度只作不察:“下官本是个世俗之人,所以奉上这一手,不过是想活过含章殿日后对谢氏余党的清洗罢了。”

  对方沉默了片刻,不知作何想法。

  “大人既是绣衣使之首,处理朋党间之事,应是易如反掌。”

  “好,绣衣使本就该有几分做交易的信用。”对方冷笑一声,道,“陆主簿此行也算是投诚,保你在九寺当个职,是全然没什么问题的,不过再往上……”

  “段统领大可放心,下官并非不惜命之人。”陆之庭会意,立即表态,而后又似无意地补充了一句自嘲之言,“想来中宫殿下也不会锱铢必较到关注一个蝼蚁的去向吧。”

  “真不知该说陆主簿是聪明呢,还是……”绣衣使统领一言未落,便猛地停住了话语,不知转而看向了何方,语气中一时不掩震惊,“等等,那是——”

  陆秋庭觉出不妙,环视四周,果然看见西南方向的天空陡然亮了大半,一片跳动的红光之中隐隐的正是翻卷的火蛇与滚滚的浓烟。像是变乱之夜里血色染出的明亮烟花,肆意舔舐着沉沉如铁的夜空。

  “不对,那个方向算起来该是……”陆秋庭似有些不敢置信地沉思了半晌,喃喃道,“铜雀街,廷尉寺?”他似乎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这场大火意味着什么,颇有些惶乱失神,举步便要向起火之处跑去。

  “陆主簿留步。”一身夜行衣的绣衣使统领不知何时已鬼魅般地从小巷暗影之中掠出,抬手便拦住了陆秋庭,“不错,今日廷尉寺确是只有应少卿一人值夜,只是如今洛阳宫生变,陆主簿这般在宵禁后四处乱闯,怕是下策。”

  见陆秋庭似乎并未被这样的理由说服,绣衣使统领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何况陆主簿不妨想想,以应少卿那般的意气,即便在这样大的火势之中侥幸得以保存,又可希望见到你?”

  “……罢了,”陆秋庭似是泄了气地退了回去,辞气无奈之中又有着几分自嘲,“自平陵之变后我投了太傅府,想来他便是厌恶至极了。”

  “知己陌路又逢巨变,还请陆主簿节哀。或许死在含章殿清算谢氏余党之前,对他也算是一种幸运。”绣衣使统领叹道,“只是那四个字,还是少提为妙,陆主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知道了,下官这便回到住处,静待大人的消息。”半晌,陆秋庭辞气平淡道。

  “廷尉寺是个好去处……待明日洛阳宫除去叛逆,自会彻查此案,陆主簿大可前去一观。”绣衣使统领点了点头,见陆秋庭已转身走出了几步,忽而叹道。

  “多谢大人。”陆秋庭微微驻足,却始终没有回头。

  后来听闻太傅在东宫之中被早已埋伏好的禁军与外营军一网打尽。

  听闻右卫将军将太傅一系阖门数千号人不分男女老幼尽数斩首,一直杀到东方既白方才行刑完毕。

  听闻薛太后先是被废入永宁宫,不久又披发跣足被斩于废宫。

  只是这一切都是听闻。

  而到了第二日清晨,洛阳的百姓们才看到了令他们永生难忘的一个画面。

  彼时春日初升,零落的几缕阳光撒在刑场之上,晨雾散开后,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