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口呆的她坐下,递过一双筷子。

  她双手接过。

  他在她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眼神落在院中的黑夜中。

  黑暗给了他黑色的眼睛,他却用来寻找光明?

  她埋头吃面。

  没有人说话。

  她把面连汤吃得一干二净,话说份量可不太少。

  他递过一个水杯,水是温温的,让她净口,他返身把碗筷洗了。

  熄灯、关门,他送她到客房前,看着她进屋上了床才离去。

  她打了一夜的饱嗝,暗暗发誓:即使以后饿死,也绝不出外觅食。

  饿死与撑死,都是死,前者至少留有尊严。

  夕阳落下去了,空气里有了凉意。诸航看着那角还在天光里的院墙,一棵青松成了黑色的剪影。

  长长的岁月,就这么又撕去了一页。

  这生活有如风烛残年,天亮时睁开眼睛,然后慢慢静待天黑。

  仰起头,她的天空是四方的。

  唐嫂甚至在走廊上给她搬了把躺椅,阳光不错的时候,让她晒太阳。她就差一幅老花镜,一个毛线球,一只卧在脚下的老猫。

  不能看电视,不能看书,不能喝凉水,不能吃冷菜,不能吹风,不能淋雨,不能出门……从医院到这四合院,其实就是从一个监到另一个监。唐嫂和吕姨是那牢头狱霸。

  二十多年没干这样的事了,她又掰着指头数日子,如儿时盼着过节去外婆家做客。外婆家在市里,她家是个小镇。市里的游乐场和动物园,那是孩子最留恋的地方。

  还有十二天,就是所谓的“满月”,听说那是她的赦免日。

  院中也没人来串门,从院中看见路过的其他住户的保姆们,一个个都是腰板挺得笔直,目不斜视地向前走,似乎都藏着重大的机密,一停下,就会被人窃听。

  唐嫂和吕姨也很有职业道德,不论人家长短,交流的都是做饭心得、护理孩子。唐嫂手巧,正在为小帆帆做棉鞋,鞋头上绣着个老虎头。

  小帆帆和她一样,不太适应环境。现在除了睡觉,醒着就是哭个不停。那音量一点都不藏奸,有多少力气就使多少力气,小脑门上密密的汗,小手还在空中挥动着。

  唐嫂怎么哄都不行,一次急得对诸航叫道:“夫人,你不能只看着,你也该抱抱孩子。他听不到妈妈的声音,没有安全感。”

  说完,把小帆帆朝她怀里一塞。

  她双臂僵直,肌肉绷紧,一动也不敢动。

  小帆帆哇哇大哭,她惊恐地瞪大眼,无措地哼哼着:“帆帆好,帆帆帅,不哭,不哭!”

  奇迹出现,小帆帆小嘴叭啦一下,哭声渐弱,最后似乎还叹了口气,往她怀中蹭了蹭。

  她面容都扭曲了,一半是因为羞窘。

  “我说了吧,帆帆就是在找妈妈,现在,他是饿了。”唐嫂洋洋得意,把一个灌满奶粉的奶瓶塞到帆帆嘴里。

  吃饱的帆帆依在她的心口睡熟了,小手还勾着她的一个指头。

  从这天起,她不得不多出一项工作,早晨起床后,要去婴儿室陪着小帆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