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哺之义,若无外祖父爱屋及乌、悉心教养,或许早于三岁那年,我便已化黄土一抔,如何能苟活二十载?心中亦一直不敢忘,自己身上有一半裴家血脉,当年外祖父教导,‘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句话,我亦一直谨记于心。”

  一通话说下来,情真意切,令人为之动容。

  听到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皇帝的神色微一恍惚。

  少时父亲和叔父耳提面命,便常言这句话,亦是当年他常谆谆教诲长子之话。

  眼前这个青年——

  皇帝看向他的眼神微变了些许,他生得一双深邃桃花眼,因为骨骼轮廓略深,而显得线条凌厉冷硬,不笑时便漠然非常,这么扯唇一笑,便恍如春风拂面。

  倒不至于失神,只是多少心中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长子。

  姬颂的眼尾比他翘三分,笑时更弯。

  这个时候,虞逻所言的真与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有求好之心。

  皇帝神色不可窥测,提腕抿了口茶,淡问:“去看过宁国公了?”

  虞逻“嗯”了一声,他眉眼英俊,气质收敛,将晚辈之态端得十足,语调平缓道:“昨日入长安后,便已去宁国公府悼念过。”

  虽然,他本意是趁机潜入定国公府,去看舒明悦。

  北狄可汗在长安的动静如何,皇帝自然知晓,这些时日,他心中一直翻涌被人欺骗的愤怒,因为宁国公,也因为皇后。

  但虞逻送来的那封国书上所言之话,的确缓解了他那时即将爆发的情绪。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外甥”,皇帝权衡利弊一番,并不介意认下,至于他方才说得那番话,心中当然不尽全信。

  皇帝又道:“可汗虽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上次朕却未能好好招待,这次安心待下,朕会命人带可汗四处看看。”

  “却之不恭。”虞逻笑了笑,道:“上次来长安,我在定国寺遇普真法师,与他品茶论道,颇为投缘,一别半年余,不知法师可还在定国寺?”

  普真是佛法大家,自八岁出家,十七岁受具足戒,曾游历天下各地学习,最远至天竺,并在那里受戒十载,今已有七十又三高龄,受两朝四帝敬重。

  皇帝闻言,面色微微变了一变。

  两国邦交往来,最常结姻缘之好,故而月前之时,舒思暕便入宫向他道,想让妹妹去定国寺带发修行一段时日,免得日后北狄使团求娶公主,他这个皇帝为难。

  当时,皇帝笑道他多虑,虽然巽朝只有悦儿这么一位公主,但他怎舍得将她远嫁千里?纵然阿史那虞逻求娶,他定然不会应允。

  但提前送悦儿去佛寺修行,的确能叫他在北狄求娶之一口回绝,减少许多麻烦。

  虞逻仿若不察,抿了口醇酒,问:“法师远游了?”

  “未曾。法师一直在定国寺。”皇帝不动声色,真挚地尽地主之谊,笑道:“今日尚有大宴,为可汗接风洗尘。明日,朕叫薛寺卿与李侍郎陪你去如何?”

  薛寺卿,现任鸿胪寺卿,掌外宾来朝事。

  至于李侍郎——

  正是刚从青州调回长安,高升至中书省四品侍郎之位的李枕河。这次两国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