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我们买了只卤鸡、板鸭、一袋饺子、一斤莴笋、一把青菜,就打道回府。我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在我脑海里直打转,于是我问:"你知道杜世菊是谁么?"哼着小调的小姑戛然而止,瞪大了一双水灵的眼睛望着我,满脸诧异。

  我说:"一直觉得非常熟悉,却总又想不起来。"小姑还是用讶异得夸张的表情看着我,半天才说:"杜世菊,不是焰子他妈么?你怎么突然问起她来了?"我一拍脑袋,总算是想起来了:"你瞧我这记性……难怪我总觉得那样熟悉……前两天在医院看到的,不知道是不是同名。中国人口又多,同名率高嘛。"

  小姑却不像我那样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仿佛对这事挺上心,追问道:"你瞧清楚了没?她是不是眉心有颗黑痣?"我仔细一想,那天在医院瞧见的中年妇女还果真有颗美人痣,惊道:"不会这么巧吧?她不是去河南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姑狠狠唾了一口,然后得意地说:"哼,我有一帮好姐妹,可是整条街出了名的探子,我一定要挖出她的底细来。这个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我没顾得上小姑的谩骂,却在心里想,如果那个女人真的是杜世菊,当年那个抛夫弃子的坏女人,要是她现在回头,焰子哥哥会原谅她吗?还有她那个画画的十五六岁的儿子,岂不就是焰子哥哥的弟弟?

  我不敢再去想,我害怕越想越多。小姑见我沉思,像个嫉恶如仇的侠女似的说:"别去同情这样的人!既然是出没在医院,哼,肯定是得了什么子宫癌啊乳腺癌之类乱七八糟的绝症,活该她得!韵儿,你不知道当年她害得你干爹有多苦,她这一走,你干爹就背负了一二十年的狼藉声名,一辈子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你说她那心是什么做的,焰子,生出来还没一个小时,她就跟那臭男人跑了,焰子可是从她肠子里爬出来的呀……"

  我安抚安抚愤怒中的小姑,我想,作为市委副书记夫人的她,肯定是近朱者赤,受丈夫影响,成天老摆着一副要为民除害的架势,于是我吭哧吭哧笑起来。笑够了,我才说:"赶明儿让你逮着她,不是让她上刀山就是让她下油锅。"

  小姑在我鼻子上胡撸了一把,说:"死小子,我还让她浸猪笼咧!"说着说着,便到了家。我站在门口,对小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在焰子哥哥面前提这事。说起来小姑算是我长辈,可她时时处处激愤得紧,好冲动,易生事,反不如我这个晚辈沉着冷静,我真怕她万一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就不好了。

  推开门,焰子哥哥正坐在沙发上,而婷婷则坐在他腿上,神态投入地听他讲着乡村里的奇闻趣事,像听小人图书里的神话故事那样专心。

  我把小姑推进了厨房。像她这样的"高危"人士,又长着一张记者嘴,最好找个地方藏起来,免得无意间透露了私秘信息。

  看来焰子哥哥跟婷婷算是混熟了,婷婷一个劲缠着他,要他讲故事。我没趣地翻翻报纸,看看电视,就进厨房帮小姑洗菜了。

  晚上姑父没有回来。他是高官,日理万机,在我印象中很少会见着他,每年只有在他生日以及春节串亲戚的时候才能看到他。客厅里挂了一幅他下乡视查民情的工作照:头顶斗笠、身披簑衣、手持铁锹、裤腿高挽,正在田里替农民挖排水渠。听小姑说那是九八年特大洪水,长江沿岸好多农田庄稼都被大水淹没,姑父没日没夜地在外面指挥军民齐心抗灾,最后都劳累出一身病来。

  在工作照旁边,便是挂着整整齐齐一排奖证,上面写着"以民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