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眼睛找来找去,勉强在人群窥探到严文征的一个侧影,他手臂比划着,似乎在跟赖松林交流,很快,他朝一边走去,两步之后,消失在春蕊的视线之内。

  开拍了,春蕊看不到严文征的演绎,但她相信严文征能把李庭辉的恐惧、懊悔以及落魄诠释精彩。

  玻璃因为脸部温热很快漫上一层水雾,春蕊用手掌擦去水珠,水珠融成水线,视线随着手掌摆动,时而清楚时而模糊,霎那间,春蕊灵光一闪,想,有没有可能梁竹云睡不着的晚上,会坐在这里,观察李庭辉呢,出于好奇,亦或者仅仅打发无所事事的时间。

  第16章 咖啡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镝灯扎眼,强光像密密麻麻坠落的银针刺入脑海,耳边再次传来尖锐的急刹声,虚虚实实间,李庭辉瞳孔鼓涨,坐在车里,惊恐地望着卡车前轮涓涓流淌出一股浓稠的血迹。

  他攥着方向盘发起抖来,恐惧令他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他面色煞白,不知所措……

  倏地,灯光老师将镝灯按灭,房间“唰”地陷入昏黑,这是黎明来到前,抹不掉的一团阴沉。

  李庭辉凸出的眉骨和鼻梁隐没,他失焦的眼睛凝望着天花板渐渐找回一丝清明,他宽薄的肩背微微缩起,巨大的疲惫漫入胸腔,日复一日的痛苦几乎将他吞噬。

  他很轻很轻地吐气,带着几乎不可察觉地颤抖,眼帘一垂微抬,他彻底醒了。

  ——

  灯光的开合象征两个层次的情绪递进。梦中是阴差阳错的罪恶,那个案发现场,李庭辉的恐惧是直接的应激反应,要彻底放开来演;而梦醒是悔恨交加的良善,岁月蹉跎,无法饶恕的过错蚕食着他人性最脆弱的角落,他想活下去必须逃避回忆,他变得压抑,所以要收着表达。

  ——

  镜头缓慢推进,面部特写定格三秒。

  赖松林喊:“卡——过!”

  严文征却没有立即起身,他手握成拳抵在眉心,继续安静地躺着。

  赖松林瞧见,从监视器后绕到床边,手掌略微带些力道,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抚。

  赖松林之所以没出声,是因为他知道有表演经验的演员,自己会剥离情感,只不过区别在于时间长短而已。

  也就在他转身往回走的功夫,严文征擦去两鬓冒出的冷汗,坐起身,利索地穿鞋。

  等候一侧的曲澍十分有眼力价地上前扶他一把,然后将抱在怀里暖热的羽绒衣递过去。

  严文征套上。

  曲澍问:“咖啡豆磨好了,要喝吗?”

  严文征点点头,他揉开眼角的一片猩红,跟在曲澍身后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保温壶已备满热水,曲澍用过滤网滤走咖啡渣,冲饮一份双倍浓缩,独属于咖啡的苦香味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严文征接住抿一口,想想说:“给全老师送去一杯。”

  曲澍不可思议道:“全老师上了年纪,这玩意儿这么带劲,喝了晚上会不会睡不着。”

  “叮嘱他尝一尝,别……”严文征改变主意,“算了,我去亲自送吧。”

  “我去,我去。”曲澍忙劝阻:“你休息休息吧,医生叮嘱过让你别太劳累,骨骼静养才能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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