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蝴蝶(三)
son油画板纸。不仅如此,talen的杏黄、纯黑颜料也所剩无几。

  剩下的,不足以完成一只皇蛾蝶。她没有素材继续编织这场自娱自乐的冒险。

  加上临近的考试,她的时间也很紧,最重要的,这场冒险,被他视若无睹的推翻。

  单方面游戏的特质在于,没有回应。于是单机游戏,无聊。

  没有冒险。是她在妄忖臆想。

  陈愿用橙色彩铅在草稿纸上随手画了雏菊。

  一朵,很多朵。

  同学们都在计算他布置的课堂练习。二次函数根的分布。大家都低着头,所以她也不能抬头。

  不能明目张胆看他,在唯一能看他的时刻。

  之所以敢走神画画,无视课堂任务。

  因为他从来不让人板演,不提问,更不会像化学老师那样满教室转悠。

  他不。

  他站在讲桌后,讲台上,形象鲜明不犯威仪的俯瞰所有人。从不涉足她所在的这片区域。

  他笑,饱含修养与含蓄的疏离。

  他说,声色清和,不带一丝个人情绪。

  他看,从不在任何人身上停留多过五秒,是抓捕不住的晚风。

  代表无痕与消逝。

  天气渐渐炎热。

  一滴水珠落在陈愿的草稿本上,把一朵雏菊的边缘晕染开来。

  她当初选彩铅时在油性和水溶之间踌躇许久,最终选了后者,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着的彩。

  又一滴,哒——哒——,很多滴,雏菊花盛放般在纸上化开。

  尽管天气炎热,然而她知道这不是汗,而是泪在滴落。

  她不哭她父亲的病痛,疾症傍身,病痛是如风的恶魔。

  她不哭她母亲的劳顿,贫贱桎梏,生亦是永不止息的苦痛。

  她更不哭她姊姊,哭她负重家庭沉疴,爱而不能,孤煞空有的才情。

  却在一堂平淡无奇的数学课上,哭烂了一纸雏菊。

  陈愿不敢抬起头来。

  她听到他开始讲解那该死的方程式了,所有人也都在安静的听,仿佛结果有多重要。

  会定人生死般重要。

  她咬紧下唇,紧紧攥住手里彩铅。

  他在事不关己的讲解着他的方程式,永远声色清和,永远置身事外。

  陈愿抬头,泪眼朦胧中看他笔挺的后背,修长的脖颈,长指捏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无所不知一样。

  却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看向她,并企图了解她。

  神啊,如果可以,看看我,或者,让他看看我。

  无望时,我们唯有依傍于神。

  那一天,陈愿觉得她的神肯定听到了她泣血的祈愿。于是显了灵。

  讲着方程式的人,他忽然停住,而后转过身,朝她投来惊遽粲然的一线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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