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娘
�?”这话是翠姐儿说的,实在是目瞪口呆,忍不住就说出口。

  薛大娘也惊得哆嗦都忘了,“今日就要成礼,如今什么都不就手,这大半日不知要忙乱成什么样?你还去什么太学?有什么要送的,让翠姐儿替你跑一趟。”

  “你赶紧去收拾东西,好几头要跑,嫁衣还在李裁缝铺子里,还要请动左邻右舍的大娘姑姐们帮手,去莫家挂账铺床……”

  “不用了。一应事宜,莫家自会打点,便连嫁衣,也是现成的,她家大娘的箱底货,成色不会差。我只出个人罢了。”

  薛恒娘说着,已经返身朝楼下走去,口中还不忘与母亲说笑,“娘你放心,我晌午就回来,一准赶得上与娘抱头痛哭的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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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叶子巷邻着太学西门,薛恒娘坐在车把式赵大旁边,身后木板车上分两排摆着六个编得极密实的大竹筐,上面盖着厚布,以防路面灰尘飞泥溅落,脏污了洗净的衣物。

  她这是吃过亏,不得不小心。

  去年某回,她送衣服回去时,正好碰到一辆华丽马车经过,车内不知坐了什么人,随手掀帘,扔出半截西瓜,正正落在竹筐里,鲜红汁水浸染半框衣物,害她赔了一大笔钱出去,一个月几乎白干。

  看门人认得这个秀丽的浣娘,笑道:“恒娘又来送衣服了。这几十家浣局,数你跑得最勤快。”

  恒娘笑得温婉:“我多跑几趟不值什么,秀才们日日有干净衣服穿,才是太学该有的气度。”

  门厅里另有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正坐在竹凳上,脱了布靴,磕着脚底泥块。听了这句话,不由得高声喝彩:“说得好。”

  将脚套进靴子,身体前倾,一双狭长凤目上下打量恒娘,颇为诧异:“礼经有云,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没想到一个浣衣女,竟识得这般道理。”

  恒娘见他穿一件素布窄袖袍,头上束发,包一块幞头,与普通太学生无异,但气度言语不凡,看门人态度也十分恭敬,猜不出此人身份,只好笑笑答道:“随口说说而已,倒叫官人见笑了。”

  那男子摆摆手,让她自去,口中笑道:“太学养天下士,果然不凡。便是粗使杂役,也能沐教化之风,生出些清华气来。”

  看门人觉得自己与有荣焉,欢喜应承:“官人说得是。”

  赵大吆喝着驴子,一路进了太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