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盏蜂蜜水(中下)
  左三娘郑重地看向含钏,言语很轻,蕴意却很重。

  该怎么办?

  左三娘也想了很久。

  其间,尚元行来看了她一次,绝口不提少芍,喂她吃了一碗药,又轻声叫她好好养胎,不必思虑过重。

  她听话地喝下那碗苦药,第二天便给尚元行带了话,“京城太过暑热,我预备去京郊的庄子上养胎。若是想要抬少芍为姨娘,直管抬便是——姨娘茶,我嫁进来当天,少芍就端给我喝过了。”

  出嫁那天,少芍的出现,让她满心以为是尚元行怕她寂寞,特意叫贴身女使来瞧瞧她。

  如今想想,尚元行又怎会舍得叫少芍来正院冒险呢?

  那少芍为什么会来?

  是来沾沾喜气?

  还是特意来打探一下她这个主母的模样讨不讨尚元行喜欢?

  无论是哪样,那日少芍出现在正院,必定是她私自的决定。

  男人眼中的不争,或许只是女人想让男人以为她不争。

  女人或许一边表现出来风轻云淡,一边暗自发力、默默使劲儿,也未可知。

  成全这对鸳鸯吧。

  左三元对自己说。

  是解脱,也是释怀。

  庄子上的日子总是过得欢快的,九月之后,左三元产下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小名似雾,大名就很神气了,叫尚令。

  含钏取笑左三元不会取名字,“好好一个小姑娘,名字这么刚硬!”

  左三元轻轻握住女儿的小爪爪,慈爱地笑起来,“是想让她听人劝的意思。”

  别像她娘这样。

  一意孤行。

  待出了月子,尚家倒是来接过她,先是尚夫人过来,而后是齐欢,最后来的人是尚元行。在尚元行来的时候,他扑了个空,守庄子门的婆子告诉他,“秦王妃邀夫人与大小姐去江淮吃藕!”

  尚元行点点头,提马回府。

  待过了三月,到秋天,尚元行再来,守庄子门的婆子告诉他,“夫人与鸿宾楼掌柜瞿娘子去福建吃酱蟹了!”

  待到了冬天,尚元行抬眼看,庄子门青苔上阶,瓦墙褪色,脸色沉了沉,再看向那婆子。

  婆子朝他讪笑,“夫人回丹东了,说是老左大人身子有些不舒畅,想看看重孙女儿。”

  老左大人这身子,不舒畅了三年。

  待似雾满了三岁,左三元才带着幼女回了京。

  经年的四处跑动,纵是有漕帮做后盾,她也被磨砺出了一副洒脱利索的气度,连带着小姑娘似雾也比京城中被困在后宅里的小娘子更灵气快乐。

  尚元行终于见到了明媒正娶进门的妻子和粉嫩白净的女儿。

  “我不知你在气什么。”

  尚元行坐在别庄正堂之上,低下头轻捏山根,“你当初费尽心机要嫁进尚家,我未曾就此看轻你、薄待你。正室该有的尊重,我哪一份没有给你?正妻该有的体面,我哪里少了你”

  左三元手一抬,先吩咐人将似雾带进内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打断尚元行的话,“什么叫费尽心机嫁进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