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11
  有时温柔,有时肆虐,有时舒缓,有时又特别急躁。

  有时是蜻蜓点水的逗弄,

  有时是欲死方休的狂烈。

  比如此时此刻,就是挟着一种激烈情绪下的蛮横深吻。齿关打开,用上下两排犬齿噬咬着对方柔软的绯唇,然后以舌驱策前进,一点一点破开对方的攻防。若是对方反抗不肯,他便用哄的,用诱的,用骗的,再辅助一点强迫的,最终顺利长驱直入,直达那温热湿润的口腔深处。

  像恨不能吻到地老天荒。

  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唔”的求饶,费南渡才慢慢松开怀抱,却没有后退,而是紧贴着对方的鼻尖,用温柔又克制的情绪,以最低沉性感的嗓音问他,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这样的接吻。

  喜不喜欢这样的碰触。

  喜不喜欢……我。

  费南渡当然预料得到薛眠的反应,他们现在的关系太过暧昧,太过模糊不清。道德的绳索牢牢束缚着薛眠的手脚,作为一个“非单身”人士,他能跟自己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发展?

  所以这每一个吻,每一次触摸,都是薛眠顶着压力被自己偷来的。

  他不好受,自己又何尝真的愉悦。

  薛眠埋着头,费南渡看不清他的脸,只能感受着他尚未平复的喘息,还有从淅淅沥沥的雨声里辨出的一丝落寞与茫然。

  薛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开眼前的困局。

  薛眠是喜欢自己的。

  一定喜欢。

  可他找不到一个妥当的办法安置卞雪莉,给她一个不会刺伤到她的交代。同时更贪心一点想,他可能还想着和卞雪莉维系住那份曾经一起长大的友谊。

  可决定这件事最终走向的控制器并不在薛眠手里,也不在费南渡手里——是卞雪莉牢牢操控着结局。只要她还打薛眠的主意,只要她没放弃利用薛眠向自己索要所谓的“前程”,那故事的收尾只能二选一。

  至于友情?怕是到时候飞灰湮灭得连抹影子都留不下。

  一时情难自控的冲动过后,二人仿佛都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

  按照地图所指,他们沿着一条崎岖狭窄且坡度十分陡峭的泥巴山路继续往上走。这会儿雨势比刚出发的时候小了不少,但还是得打伞前行。费南渡一手提着药袋子,一手把伞撑在二人中间,眼见薛眠走着走着有意无意的跟自己避开了一点距离,垂着脖子低着头,像在看路,但其实思绪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费南渡没作声,只把举伞的手往薛眠那边偏了偏,将他完整的罩在伞面下,自己半个肩膀倒是没一会儿就打湿了。

  待走到第四户人家时已是天光大暗,墨浆一般的夜色笼罩在大山上空。村民接过药,感激不已的要留客人吃饭,但薛眠说还有一家药没送完,婉拒了村民的好意,沿旧路下山后准备拐到另一条岔路,继续翻山越岭当他们的送药工。

  走了十几分钟,离下到山脚路口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费南渡突然皱了下眉,示意薛眠等一下。

  鞋子里滑进了一颗石子儿,在脚背上硌了一下,有点细微的刺痛。

  薛眠接过伞,又接过他手里的药袋子,提议道:“要不然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把鞋膛里的石头倒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