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裂肺般的痛楚,他明白这将是他一生中永远的阴影,这是他的宿命,属于他的诅咒。痛恨,却无法摆脱这种继承法则。

  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辉走到霖面前,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颊边,说:“感受一下,与你想象的是否一样。”

  霖的震惊中流露出一丝惧意,茫然无措地呆在原地,冰冷的手指轻轻发颤。想抽回,却被蛮力握住,有些痛但很温暖,很有安全感。她的僵直渐渐融化,脸上微微一红,脸上渗出一片淡红,如玉上一抹胭脂。辉一时失魂,迷朦中分不清是悠像霖,还是霖像悠……

  手指在辉脸上摸索:宽阔的额头、突起的眉峰、直挺的鼻梁,这是一张坚韧刚直的脸,有棱有形,完美的不够真实。忽然笑了,说:“你不爱笑,是个极严肃的人,对吗?”

  “你怎么知道?”辉心中诧异。

  “你有微微下垂的唇角,那表明你不常笑,可能是个冷酷的人。”放下双手,浅笑。

  “不止冷酷,还有残忍!”辉咬牙吐出几个字,他把钱塞在霖的手里,拿着花走出了店门。出门前,他回头扫了一眼花店,他不知道下个月的14号是否还能来这,他不确信上帝还会继续恩赐他一个月的生命。

  他握紧手中的郁金香,刚回转身,一团黑影急速向他怀中冲来,辉心中一惊,随手一推,后跃半步,全身进入高度警戒状态。被辉的推力止住向前冲的身体,来人站稳了脚。辉打量他一下,穿着深蓝色的工作服,手里提着一大捆未经修剪的花。年轻人脸上充满歉意不停欠身道歉:“对不起,先生,花太重了,我没有站稳,让您受惊了。”

  “没关系!”辉瞥了一眼对方,发现他的眼神充满一种不可调和的怪异,似乎有什么,却不可捉摸。

  辉正要走,被来人唤住,他递上一枝黑郁金香,花停在辉面前仅一尺之遥,他反射性的一挑眉峰,神色阴沉看了一眼那枝还闪动着露水的花朵,抬头凝视送花人。

  年轻人笑笑,带着一些不知事的憨态说:“你手上的花碎了,赔你一朵。”

  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是一大捆的郁金香。

  他缓缓的,带着一丝疑虑接过花,微启双唇,挤出“谢谢”两个字,神色没有预期的轻松。他径自走向摩托车,一斜头,望见对街的送花人已经走入了花店,在玻璃后他搜索到一束令人不快的视线。似乎注定他今天的不顺利,有史以来第一次受伤,侥幸没有失手,不致损害到“断”的名誉。他不想成为失败的继承人。

  摩托车在街道上东倒西歪,他没有办法掌控好车把,因为他的右肩被一把匕首完全刺穿。他的眼前好像有有很多蝴蝶在飞舞,胸中的腥味一阵阵袭来,胃中巨浪翻滚,被血浸透的上衣紧紧粘在身上,狂风吹过,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抖,粘稠阴湿让辉生理心理的防线完全崩溃了。

  他开始咳嗽,血从指缝中渗出来,他呼吸急促,茫然环视四周,忽然有些惊喜,因为他见到了熟悉的尖顶木屋。一种来自内心的放松和喜悦,让人浑身一震,他渴望一片安静的地方让他疲惫的身躯停憩。像个迷路的孩子看见一盏微弱的灯,或者像是在沙漠中徘徊的人发现一片绿洲。

  右手已经完全没有知觉,几乎要脱离他的身体,异样的剥离感。靠在花店门上,脚已经无法支撑沉重的身体。他看见店里一片漆黑,不确定是否有人,因为对于有些人来说灯光只是附属,只是为别人服务的。

  失去了判断的能力,随着一声熟悉的开门声,完全无力的倒下去,像下坠的枯叶,听任风的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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