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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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绥白狐,九尾庞庞。成于家室,我都攸昌。” 他靠在门侧,随口念出一首诗。“禹迎涂山氏女娇而统九州;夏帝杼东征得九尾狐而夏中兴;文王逢九尾狐于岐山。自禹以来,历朝人皇,皆以狐族女为妻。狐,本就是人。”

  “狐族是生来有异能之人,异能强大之人,能预知世事,洞达阴阳。因先祖住在山野,与狐为伴,后人便讹传为狐族。久而久之,此类人便以狐族自居,常变作狐类现身。”

  “世人忌惮妖异,将其斥为巫、妖、灾异,赶尽杀绝。西周穆王之时,有穆王逢西王母成仙之说,妄称西王母座下狐仙心头血即为不死药,自那之后,纵使狐族举家藏入深山,也会被寻出,尽数屠灭。”

  她缓缓蹲下,垂首看着成山白骨,久久不能言语。

  “此坑,即是黄初二年时,魏帝曹丕屠尽邺城中狐族之后所挖。长寿寺,即是为镇住坑中冤魂所设。这寺内所有佛殿,皆是地藏殿。”

  安府君拉起她:“这狐冢的禁制,是当年造出丰都鬼市的九尾狐所设,唯有九尾狐后裔可开启。如今,世上能进入狐冢的,除我之外,只有你。”他眼中感情复杂。

  他握住她的脖颈,将她带向自己,黄金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人与狐走得近,从古至今,都没有好下场。”

  她忽地想起王将军,想起那年他从山中将她带出来时,王将军脸上的泪与她阿娘长跪不起的身影。

  阿娘不随王将军走,或许不是不愿。她能预知未来洞达阴阳,早已看见二人的结局。

  她心中有瞬刹的动摇。安府君将她扣在怀中,像抚摸幼狐一样拍拍她的头:“阿容,我后悔带你入皇城。你不在时,我很寂寞。”

  她努力挣脱安府君,看定他眼睛,问道:“随你回去,是不是再不能回鸾仪卫,再不能做中郎将,只能做丰都市府君的的门客,替你继续杀人?”

  安府君一只手钳住她的下巴,眼中火光燃起:“我给你的,亦能收回去,包括这张假脸,与安定公主赐与汝的假封号。阿容,离开我的庇护,踏出丰都市你便是人人可欺的蝼蚁,别说复仇,连能否活到明日都未可知。”

  两人都沉默了一瞬。安府君有些许懊悔,松开了手。她却轻笑一声,伸手从腰间取下一把佩刀。

  是叁年前初来丰都市时,安府君赠给她的错金弯刀,她一直带在身上。

  “从前,我听阿翁讲,有一只蝼蚁,想见天下之大。同伴皆嘲笑他,说他痴心妄想。纵使能从洞里出去,顷刻间也会被踩死。”

  她将刀从刀鞘中抽出,将刀柄递给安府君。

  “可那只蝼蚁还是走了。他说,见过了天下之大,就算被踩死,也心甘情愿。”

  她后退半步,朝安府君深深行礼,随即半跪在地,抬头时神色坚定:“容某便是那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从前一心想着复仇,不知天下之大,如今我心意已改。容某身无长物,不知如何报答府君救命之恩。若是今日取我的命,或是收回这张脸,能了结你我的旧债,容某愿意。”

  安府君摩挲着手中刀柄,眼中火焰炽盛。“阿容,你当真不念叁年情分,要与我一刀两断?”

  李知容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半晌,安府君才冷笑一声,说了声好,却将刀放回她手中。

  她抬头时,眼前又被蒙上了绸布。安府君的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