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sp;半年前他们是从一家叫安运捷的公司租了一辆厢货,拉舞台布景的,那也是如意洲的最后一次演出,在社区,只有不到十个观众,全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钱已经结过了。”宝绽不卑不亢。

  “租车钱是结了,这还有笔补胎费呢,车回来的路上爆胎了!”

  “我们当时就和安运捷说了,爆胎和我们不挨着,这笔钱我们不付。”

  “你们说不付就不付?”

  “怎么着,还要讹人吗?”

  大哥们笑了:“今儿就讹你们这小破剧团了!”

  两件破事撞到一起,宝绽向前迈了一步,这时时阔亭和应笑侬一左一右,不约而同走到他前头,拿身体把他挡住。

  “让开!”大哥们吼,“我们找的是宝绽!”

  时阔亭和应笑侬相视一笑,松了松腿脚:“你们敢动他一下试试!”

  第11章

  他们跟要债的打了一架。

  要债的看着凶,动起手来就软蛋了,俗话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为着宝绽,时阔亭和应笑侬真有点不要命的劲儿,学过的拳脚,练过的功架,这时候全亮出来,没几下就把这伙人打跑了。

  小科一看团里的情况,耷拉着膀子也走了,之后再没来过。

  没几天,红姐裹着纱巾戴着太阳镜,在一个烈日炎炎的下午出现了。

  在宝绽那屋,“烟波致爽”四个大字下头,她抬头看了一阵,闷声说:“对不住啊,宝处。”

  宝绽坐在褪了色的皮沙发上,刚练完功,一身素白的水衣子透着汗黏在身上,显出俏拔的身形,那背是一贯的笔直,眼睫微微垂下:“你对不住的不是我。”

  红姐笑了,有些不屑的意思。

  “小科对你真心实意,你现在回头还……”

  “我要结婚了,”红姐打断他,说不清是嘲笑还是自嘲,“回什么头?”

  宝绽怔了怔,仍然说:“你这么做不对。”

  “不对?”红姐翘起二郎腿,脚上是一双大红的高跟鞋,“什么叫对什么叫不对,我像一滩泥似的让小科他们家在脚下踩一辈子,就对了?”

  “红姐……”

  “宝处!”红姐看着他,眼睛里是湿的,“我不想这么对付着过,当个穷唱戏的,嫁个没骨头的废物!”

  “咱们唱戏的,讲究个忠孝节义,”宝绽语气平静,但字字铿锵,“戏里说‘且自新、改性情,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这么多年的戏你都白听了?”

  眼泪要往下掉,红姐忍着,宝绽觉得她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你和小科十年,什么东西比十年的感情还重要?”

  “是呀,”红姐也问,“什么东西比十年的感情还重要,能让他妈说出不生儿子房产证上就不写我名字的屁话?”

  宝绽愣住了。

  “小科在旁边怎么一个屁都不放呢!”

  宝绽腾地站起来。

  “我过去就是傻,觉得十年,天塌下来我也得跟着他,”红姐笑,闪着泪花,“才让他们家觉得我万山红是个没人要的赔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