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的儿媳妇,很早以前她就知道,那女人背景不简单,会沦落到这儿,完全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果然,即便胸怀六甲,那女人也依然心狠,她许诺了魏知遇大好的前程与拒绝不了的钱财,同他达成交易,他终于同意带陈酒离开。

  这是一场豪赌,赌魏知遇的侥幸,赌陈酒的决绝,赌他们所有的好运气。

  事实证明他们运气果然很好。

  三婶被警察按在地上,冲她吐出满嘴血沫子,大喊“你这个死丫头,你不得好死,你个臭杂种早知道当初就该剁碎了喂狗”,陈酒只是冷笑不语。

  挺着孕肚的女人漠然地看着,傻儿子的双眼充血,想冲过来,却被周围更多双手桎梏。

  双鬓已白的老人从远处走来,年事已高气势犹在,警察让出一条路,恭敬地称:“老书记。”

  老人走到三婶儿媳身边,清明的双目露出心疼,伸出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干哑道:“囡囡,你受苦了。”

  女人只是摇头:“没事。”

  她走到陈酒身旁,低声说:“谢谢。”

  陈酒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女人似有所感,手掌抚摸着那块,感受着身体里这个血脉相连的小生命,神情却冰冷而狠绝。

  陈酒:“你不要?”

  “我还没疯。”她冷笑。

  “它已经……”

  陈酒有些为难,女人接过话,说:“七个月了。”

  这么大了也要打掉,陈酒本能觉得危险,可话未出口,女人又道:“不要劝我。”

  她挺着肚子,回头望了一眼疯子般挣扎的傻儿子,嗤笑。

  “我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些垃圾毁掉。”

  垃圾。

  陈酒无话可说。

  女人拧过身子,身边一直恭候的人立马递上一副墨镜,她戴上,遮住大半的脸颊,露出苍白的唇。

  最后,她对陈酒只说了一句话。

  “记住,你从来没有在这里见过我。”

  ……

  警笛鸣叫,谩骂和求饶交织,夕阳下的黄金街,街边开满了茂盛的无尽夏。

  可夏天或是冬天,总是有尽头的。

  陈酒从三婶身上跨过去,狠狠踩在她脸上,像踩着一只挣扎的臭虫。

  李德富和魏金霞早就被带走,她没来得及问李欢在哪,可她不急,她总能找到他。

  陈酒是恨这些人的。她恨不得他们去死。

  这些渣滓害她,她敏感,她惶恐,她战战兢兢。

  她无法感知世界的善意,无法信任人性,没办法与任何人亲密无间。

  她的血冷透了,她需要一个人来温暖,也只有那个人能温暖。

  他永远这样善良,这样温柔,他的世界没有恨,自然也没有原谅。

  他这辈子目前为止只恨过她,但到头来还是心软,所以最后还是会原谅她。

  ……

  “陈群,你太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