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sp;“可我听说,外祖父是自缢的,既有求生之心,怎么又在您去过之后,自缢了?”

  “因为我告诉他们,活命无望,死是定局。你外祖父一想到我去找他最厌恶的阉人低头,后悔不已。人生就是一直在做抉择,他先在声誉与性命之间选择了性命,然后再即将失去的性命与名誉之间,又选择了保全名誉。”

  “可外祖父难道没想过,会将您置于什么境地吗?您该如何向母亲,向身边的人交代?”

  “这是我做女婿应该承担的,妙云,爹义不容辞啊。”

  黄妙云心情异常复杂,她望着黄怀阳道:“所以,您不愿意告诉母亲?”

  黄怀阳点了点头,“你外祖父除了死的有些曲折,他活着之前行事光明磊落,你的母亲是这世上最爱重他的人。我若说了,你母亲该多伤心,何况……也不是我说了,你母亲就信。在我告诉你真相之前,你难道就相信,我是一个狭隘自私的人?”

  黄妙云摇摇头,说实话,她一丁点都不信,不论谁说,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相信她爹不是这样的人。

  黄怀阳苦笑:“你母亲肯定也一样。”

  黄妙云伤心地低着头,是了,母亲又怎么会信,她父亲临死前才打碎自己精心养护多年的膝盖骨?哪怕这话由丈夫亲口说出,她也难以相信吧!

  所以黄怀阳在既知姜心慈一定会痛苦崩溃的结果中,选择了替她保留住心中关于父亲的美好形象。

  黄妙云坐到黄怀阳跟前,用力地握了握他手,哽咽道:“委屈您了。”

  黄怀阳笑一笑,端起不大热的茶杯,喝了口温茶,这是姜心慈刚才用过的茶杯。

  窗外,人影倏动。

  胡妈妈扶着几乎站不稳的姜心慈回到了箬兰院。

  姜心慈失了魂魄似的躺在罗汉床上,死死地攥着胡妈妈的手,颤声问:“你信吗?”

  胡妈妈臊红了脸,她和姜心慈一样,冤枉了黄怀阳这么多年!

  她想起自己这些年对黄怀阳的冷脸和姜心慈所受的委屈,红着眼眶说:“当时肯定不会信,现在信。都这个份上了,老爷何必现在才说假话,又何必说的那么详细。”

  姜心慈扑在胡妈妈怀里,哭了起来。

  胡妈妈抱着她安抚:“夫人,这也并不怪你……我苦命的夫人。”

  .

  六月十七,迎亲前夜。

  胡妈妈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图册到团月居,跟黄妙云讲“道理”。

  黄妙云本来就紧张得睡不着,听了些从没听过的话,见了些从未见过的“图册”,整个脑子都是涨的。

  夜里几乎完全没睡着,硬熬到了时候,天不亮就起来收拾打扮。

  黄妙云早起对镜子一照,眼睛下面泛着黑,她“哎”了一声。

  胡妈妈听到了赶紧过来说她:“好姑娘,大喜日子你干什么呢!不许叹气!”

  黄妙云指着她的眼睛,委屈说:“气色这么差,怎么见人。”

  胡妈妈笑了笑:“谁不是这样过来的?姑娘安心,等一会子上了妆,就辨不出来气色好坏了。”

  很快黄妙云就知道胡妈妈说的“辨不出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