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因为淋了雨,她的眼睛还是湿漉漉的,里头有疑惑,更多的是明晃晃的戒备和警惕。像一头乍然受惊的麋鹿。

  谢图南被气笑了。

  他还不至于对一个病人怎么样。

  暮云的头很晕,思维也迟缓了不少。只是顺着他锁门的这个动作往前回想,觉得他是不满自己这种不打招呼就下车的行为。

  抿了抿唇,她垂眸道:“谢谢。”

  换平时她不想对他这么客气,但现在她只想下车去换衣服,没有精力去应付他,也不介意服一下软。

  -谢谢?

  像是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谢图南很轻很慢的笑了一下。

  刚认识那会,她好像也是这么乖巧,低眉顺眼的对他说谢谢。那时候她不太笑,承了他的情,却总是试图和他划清界限。

  他知道,是个好人家的姑娘。

  可惜他不是什么好人。

  谢图南拿出个打火机,轻轻拨动开关,金属盖发出叮的一声响,火苗窜出来,他点上一根烟。

  “说来听听。”

  暮云被烟味呛了一下。

  说什么?

  谢谢您屈尊降贵把发烧的我从雨里捞到车上锁着?

  但他知道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暮云手还搭在车门上,雨声簌簌,车里的空间却仿佛被隔绝开,极致的安静。

  他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烟,眼皮半垂着,坐在那的姿势有点闲散,却带给人一种难以忽视的压迫。

  暮云的心渐渐沉下去。

  原来他真的冷漠起来,是这个样子。

  “谢先生。”暮云顿了顿。她想笑,但实在有点难,便放弃了,最后只是歪了下头:“——想听什么。”

  谢图南拨开车载烟灰缸的盖子,把烟灰弹进去。他的动作很讲究,屈指的时候骨节凸起,甚至可以说赏心悦目。

  “两年前的事,给我个解释。”谢图南的语调很沉,毫无波澜,像是真的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暮云盯着他指尖的火星,轻轻的咬了咬牙。

  “忘了。”

  谢图南抬头,眼角的弧度冷漠又带点讥哨。

  “是吗。”

  “谢先生不像是——”暮云顿了下,脑袋里的眩晕感让她无暇思考,但还是尽量组织着语言:“会在乎那种事的人。”

  -不像是

  -那种事

  她这话还不如说,你这个人自私凉薄。所以我不告而别,对你应该也没什么影响,反正你没有心也不会在乎。

  谢图南冷笑一声,舌尖用力的抵了一下唇角。

  暮云第一次从他眼里看到这么清晰的恼怒,汹涌到像是要把人吞噬。

  可是,难道不是吗。

  她对他而言,她在他的生活里,好像从来不是什么必须要存在的人。

  她走的无声无息,是因为她的存在本来就无声无息。她只是没有大张旗鼓的告诉他:“谢图南,我要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