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
把脸埋进富酬怀里,“又怎么能活下去?”

  富酬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无数次。

  “我给你我的答案,即使一生无法偿还,你仍得活着。”

  他抬起伤手,用手腕轻抚她的头,注意不让血弄脏她的头发。

  “生命从诞生伊始,根本属性就是活着,所以生活成了生命的代价。这代价是极高明的刑罚,是给智者的愚弄,给愚人的幻知,给平庸者的难堪。因为人要生活,就要超出理性的爱生命,人太爱生命了,以致显得卑鄙;太善于生活了,以致显得低三下四。

  “人类社会让我们更安全的活着,也给我们更深切的折磨,疯病成了绝症,不义如瘟疫般传播。”

  被预言到无望未来,为曾经自以为的仇敌所救,让娜欲逃避而无计可施。

  “不知道自己要承受到几时,甚至不必期待转机。”他无可奈何又嘲弄一切的笑道,“听起来很操'蛋吧?所以你别以为我这么做是出于好意。”

  出于恶意做的好事能否让神宽宥他曾经出于好意做的恶事,他全然不在乎了。

  他本不存在;他的出生不被祝福,他的幸存并无用场。

  他身前的,他身后的,他脚下的,他头顶的,他经历的、看见的都毫无理由,他追求的、执着的和所有的选择都毫无价值。

  没理由勉强活着,亦没理由特意寻死。自作多情的得到或失去了何物、何人,徒劳的进食、排泄、思考、发声、在意,只显得愚蠢。

  各个世界的各个文明的界限在不断受到冲击,在碰撞摩擦中探索出和谐共存的方法。

  尽管他私心里不仅不想这些遍布人类的世界存在,甚至恨不得世界尽数沉入海底,人类彻彻底底灭绝,自己从未生在这世上,但是神啊!就在咫尺之间,这里有个灵魂需要拯救。

  即使只为了这颗迷途的灵魂,他愿意相信人类世界应当继续存在,至少目前是。

  单为这一秒的相信,他亦甘愿以名誉和性命弥合矛盾。

  多少无名战士倒在为人类未来奋斗的路上,富酬做的选择,不过是个力所能及的两全的选择,争取到了一种短暂而奇怪,没什么意义却为人类族群所深切需要的体面。

  看着它走进死胡同,形成了一个自我消减的怪圈。他早已过了绝望的劲儿,也不觉得痛心,只是觉得愚蠢。

  阻止蠢事发生很有必要不是么?

  更重要的原因是趁此机会把和人类的帐算清、罪赎清。

  也许,他对世间恨意那么深,就意味着怎么也会有一点爱。

  “这其实也不在我的计划内……”

  他猛地推开让娜,她被推出两步外,踉跄的委顿在地,富酬用枪对着她,大步走到预估的射击范围内。

  “你要感谢你没跨过那道门。”

  自始至终,富酬的手指没放在扳机上过。

  狙击'枪的扳机扣下。

  子弹余威未消的冲击力使得他后仰,米哈伊洛突然出现抱住富酬的肩随他倒下,撅起可爱的孩子的嘴,一个湿漉漉的吻落到富酬额间,疏解了横穿他头颅而过的子弹的灼热。

  面临真正的死亡,他虽不留恋这生命,却难免想到,假如重新来过,他不会断然拒绝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