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东陵前,马兰峪,黑吃黑
�头来,含混的双眼满是惊恐。付贵以为他是余惊未消,想再去拽他一下。不料姜石匠颤抖着抬起胳膊,朝付贵身后指去。

  下一秒钟,付贵感觉到后脑勺被一个重物狠狠砸中,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黄克武驾驭着马车,在大路上狂奔。周围路上零星还有一些散兵,不过他们要么是已经骇破了胆,顾不上管,要么是以为这马车上的人也是前线溃逃下来的,总之马车一路畅通,无人拦阻。

  许一城和海兰珠靠在车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大口喘着粗气。能从“恶诸葛”手里逃生,也算是件不大不小的奇迹了。

  许一城的脑袋被流弹擦中,受的是皮外伤,不过血流出来糊了半个脑袋,看起来煞是吓人。海兰珠从腰间掏出一块布,要给他擦拭。许一城却摆了摆手,从怀里拿出那块大白手帕,捂住了伤口。洁白的手帕上很快就沾满了污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你的身手可真好,比我都强。”许一城对海兰珠笑道。海兰珠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淡淡的疑惑,微微一笑:“宗室就是这么训练我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训练你?”

  “恐惧。”海兰珠道,“自从溥仪逊位以后,宗室就一直处于恐惧之中,三百年的养尊处优,把这些人养大了架子,养短了眼光。等到这一切都失去以后,他们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于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缺少安全感。”

  许一城敏锐地注意到,她说的是溥仪,不是皇上。

  海兰珠道:“所以像我这样的宗室之后,都被送去国外接受特别培训,国内的八旗子弟烂到了骨头里,根本指望不上。”

  “指望什么?难道还想再弄出一个张勋?”许一城道。

  “怎么可能?”海兰珠轻笑,“他们一直害怕会被打击,会被报复,所以希望能多点自保之力罢了。”

  许一城道:“如果他们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能接受中华民国普通一民的身份,那么发生什么事情也是活该。”

  “哎,说起来,他们对一城你如此尽力保护东陵,倒是十分满意呢。我想就算你现在去提亲,他们也会欣然应允。”海兰珠大胆地看着他。许一城把视线转移开:“我所作所为,与宗室无关。只是不想助长盗墓气焰,伤我国文化之本罢了。”

  “只是这个原因?”

  许一城没有回答,他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对黄克武说道:“那个人,是一鸣吗?”

  黄克武视力好,他瞪大了眼睛一看,骑在马上的果然是刘一鸣,后头还有一个药来,正和马车相对奔来。他连忙挥手呼喊,很快刘一鸣拨转马头,来到马车前。那马跑得浑身是汗,一停住脚步,四蹄一软顿时跪倒在地,口吐白沫。

  刘一鸣和药来从马上连滚带爬地下来,一见许一城满头是血,吓了一跳。

  许一城宽慰道:“皮外伤,不妨事。王绍义已经被打散了,我们也从乱军中逃了出来,事情已经结束了。”

  刘一鸣喘着粗气急道:“不,许叔,还没结束!”

  “嗯?”许一城一愣。海兰珠和黄克武也凑了过来。

  刘一鸣使了个眼色,药来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烟土筒子:“您知道这烟土是谁的吗?是孙殿英的!”

  “这我知道。他自己抽,还让谭温江运了一批到北京。”许一城回答道。